步将军微微点了头:“襄王并没有只手遮天的本事,许多事不过是表象,九殿下会带着平鼎军救驾。小姐,在此之前务必要拖住襄王,不能让皇帝写下传位诏书!”
此时兵临城下,若是皇帝顶不住压力,这个时候京中易主,那么叛军便会成为名正言顺的军队。
九皇子和平鼎军千里奔袭,则会成为不折不扣的乱臣贼子!
“陈统领告诉我您手中已经掌握了许多证据,襄王此时扣着众臣,想必是想在满朝臣工面前让陛下传位,以期名正言顺。”
“放心。”谢临香噌地一下将短刃扣回刀鞘,抬手抹了下唇,“他不会再有这个机会,我谢氏面前,不留犯上作乱之徒!”
第62章 紧张
京城之外,兵贵神速。
而比城外更为焦灼的,便是这宸心殿的父子相对。
姜思南捧出描金黑檀木的厚重木盒,一手抖开了明黄色的卷轴,嘴角牵出一丝弧度,像是心情很好地端出了毕恭毕敬的态度。
“儿臣感念父皇垂爱,多谢父皇,父皇万岁。”
穆宁皇帝那张风霜不见的脸上,表情深邃而不明。
“百官在前,还要请父皇前去安抚众臣工。”姜思南收起木盒,转而交给后来的内侍,挥手招来了皇帝的肩舆。
穆宁皇帝面色铁青,由襄王摆布着上了去往明德堂的肩舆。
这一纸抖开,襄王便从此名正言顺。
虽然诏书是皇帝亲笔写下的,但让位与退位终究不同。
皇帝无声地叹了口气,将头颅缓缓靠在肩舆上。
*
明德堂前,百官正被禁军围住,吵吵嚷嚷乱作一团。
五大三粗的禁军往那一站,平日里舞文弄墨的文官们,就是再怎样有一条能辩黑白的三寸不烂之舌,也是无济于事。
而在场武将人少,上朝又不可携带兵器。是以这明德堂前,竟无一人敢真正与围困者正面冲突。
一是没有把握,二是实在不知他们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弄出今天这阵仗,百官心中有了考量,几个大臣私语几句,言语间皆是对那上位的各种揣测。
直至内侍一声“陛下驾到。”才终于打破了僵局,众臣如久旱逢甘霖般齐齐回首。
却见襄王殿下昂首挺胸,在这不可纵马的明德堂前,骑着高头骏马行在前面。连华盖都没有的肩舆上遮眼抬头的,正是穆宁皇帝。
百官心中各有计较,还是跪行了天子礼,称陛下万岁。
饶是如此,稳坐于马背上的姜思南依旧八风不动,顶着受了百官的礼。
“敢问襄王殿下,今日这是何意?!”大理寺卿戴乐山目光如炬,看着马背上的襄王低声道。
这殿前太.安静,显得这一声质疑尤为尖锐,也一下子点醒了其余众人。
今日这一切主事者是谁已在眼前。
但是这京城的天,也要在今天变了!
姜思南拉住缰绳稳稳当当地下了马,面上带着尽在掌握的笑意,缓缓招呼宫侍放下了皇帝的肩舆,上前亲自将穆宁皇帝扶下肩舆。
这一举动十分明了,中书令大人陈舒佐眼前一黑,被身旁眼疾手快的大理寺卿一把扶住。
“谋朝篡位……”陈大人气出不畅,声若游丝,官服下一双颤抖的手被戴乐山握住,摇了摇头。
“今日诸位都在,正好,本王有一件事要宣布。”
姜思南走到了前方。
“诸位不必担心,三城之外的叛军,本王早有察觉,此刻已经派兵镇压,必可保得京城无虞。”
襄王殿下声音明朗,丝毫不管面容形色各异的百官。
“父皇身体有恙,精力日下,又褒奖本王所作所为,因此今天便将诸位留下来,为的是宣布此事。”
话已至此,只差这最后一句,一切便都要板上钉钉。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穆宁皇帝缓缓抬眼。
姜思南呈上了那一方描金木盒:“父皇。”
言外之意,是要皇帝亲自宣布这传位诏书。
气氛一时死寂,以中书令大人为首的一派大臣如临大敌,盯着皇帝的动作竟然一时间无可奈何。
他们效忠于皇权,虽然今日之事看起来确实是襄王逼宫,可是退一步讲,姜思南也确实是这皇位继承人的有力竞争者,甚至一度是百官心中最佳的储君人选。
当今的陛下是否被胁迫,在这个节骨眼上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诏书一传,盖棺定论。
甚至有几个见风使舵的臣子,见此情况“扑通”一声便跪下听诏了。
穆宁皇帝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现在的形势,尊贵的帝王在这一刻仿佛老了许多,布满皱纹的手覆上木盒,缓缓取出了明黄的诏书。
襄王殿下于御前撩袍跪下,百官跪开一地。
卷轴如重千斤,像是在揭开一段天大的秘密一般,捏着所有人的呼吸,一点一点地展露开……
*
“他没资格当皇帝!”
一声中气十足的女音穿透而来,直直地划破这份岑寂,犹如裂帛一声,一语惊了所有人。
穆宁皇帝抬头,眼中布满了血丝。
姜思南猛地起身看过去,文武百官也纷纷扭头寻找声音来源。
殿门口站着的是一位明艳动人的女子,粉黛略施,神情微怒。大概是急着赶过来的原因,额头上布了汗珠,说话声虽带喘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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