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镰刀往树上一挂,李蔓就要下去捡,远远地一辆军卡开了过来。
李蔓好奇地看过去,车子很快驶近,在原来许营长住的宅子前停了下来。
许营长调去一营后,这宅子就一直空着。
这是有人调来了?还是谁升职后将一家老小从老家接来了?
季嫂子闻声从家里出来,看了眼,朝李蔓走了过来。
“嫂子知道这是谁搬来了吗?”
“你不知道?”季嫂子纳闷道,“小任前两天还过来打扫、布置呢。”
“小任?”
“任升容,原是你爱人手下的一个排长,上月月底不是升成连长了吗,就跟部队申请了住宅。这房子大,本来他是不够格的,只是你们家不愿意搬,屋子你们加盖后,算下来也是营长的规格了。这房子,你爱人帮着说了几句话,所以就分给他了。”
“哦。”李蔓最近又是忙工作,又是跟阿奶学做棉坎、棉鞋的,对外面的事确实没怎么关注。
“咱要不要过去帮忙?”李蔓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妇人和孩子。
“肯定得过去看看,走吧。”
“啊,那你先去,我把椰子捡上来,别一会儿顺水漂走了。”
季嫂子应了声,笑着迎了过去。
李蔓也不下到溪边了,直接取下挂在树上的镰刀,将椰子一个个从溪水里勾了上来。
“李姨,”唐元慧、卫丹丹帮赵金凤染完指甲跑出来,往隔壁看了看,“这是谁家啊?”
“任连长。”
不认识!唐元慧扫了一眼就不感兴趣了,拎起两个椰子往院里走道,“李姨,开一个咱喝椰子水吧?”
“好。”李蔓注意到新来的两个女娃好奇地朝这边看了过来,捡起一个椰子递给卫丹丹,“丹丹给妹妹送去。”
卫丹丹扫了眼战士帮忙拎下来的两个打满补丁的包裹,三个破麻袋,视线一转,看向了两个比她小些的女娃,也不知道在路上走了多少天,头发油得被汗水一浸都沾在脸上了,隔着距离,仿佛都能闻到她们身上散发的汗臭味。
这般狼狈,让她不由想起了当年跟母亲一起过来的模样。
“李姨,你再割一串芭蕉吧?”
李蔓抬头看了看,有几串芭蕉是可以割了,不过太高,也太大,她托不住,也接不了,可要让它们直接掉在地上,不等捂熟就不能吃了。
“家里还有一个波罗蜜,你先把椰子送去,我等会儿再把那个波罗蜜给她们拿去,芭蕉等你宋叔叔回来再摘。”
卫丹丹的目光扫过李蔓纤细的手腕,立马懊恼地咬了咬唇,抱起一个椰子“嗯”声,过去了。
李蔓笑了笑没太在意,拎起剩下的一个椰子,扛着镰刀进了院。
赵金凤拿了刀正在葡萄架下的小桌上帮唐元慧砍椰子,见她进来抬头道:“小任的家属来了?”
“来了,我看带了被子、粮食和晒干的红薯片、菜干,”将镰刀放进柴放,李蔓拎着椰子走进来道,“中午不知道要不要开火?”
赵金凤犹豫了下:“要不中午多做点,叫过来吃顿便饭?”
“不用,”大院里的人际关系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人家一来就急忙慌的招待,不知道的还当宋逾在笼络部下呢。再说,人品什么的也不了解,万一处不来呢。李蔓不赞成,“我送点果子,割点韭菜送去。”
赵金凤想了想:“成,你看着办吧。”
家里不止有波罗蜜,还有早上宋逾摘的野樱桃、野猕猴桃,李蔓各抓了些放进篮里,然后抱着波罗蜜,拎着竹篮去了隔壁。
许家搬走,院里的菜没动,严嫂子时不时还让许文成过来摘些,现下不知道怎么说。
李蔓过去,战士放好东西已经走了,季嫂子跟女人在说话,见李蔓过来,介绍道:“小蔓,这是钱小花同志,这是她家的两个闺女,大的叫小草,小的叫小苗。”
这名字取的!
“钱同志你好,小草、小苗好,”李蔓将东西递上,“家里也没啥,山里摘的果子给孩子们尝尝鲜。”
钱小花挺腼腆地叫了声“嫂子”,接过东西,腾出篮子,转身打开麻袋捧了红薯片子往篮子里放,老大还跑过去帮忙。
李蔓愣了下,忙伸手去拦:“家里的有红薯,不用给我拿这些。”冯连长送了一竹筐。
钱小花无措地停了手:“那、那我给你拿些菜干,我晒的有干豆角、冬瓜条,豆角是今年新晒的,冬瓜条是去年的,你别嫌弃。”
李蔓听她一口东北口音,知道这个季节北方的冬瓜还没下来,笑道:“那你给我一把干豆角吧,回头炖肉了给你送一碗。”说来,好久没吃干豆角炖肉了。
一听“肉”,两个女孩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李蔓忽然心头升起了一抹怜惜,“丹丹,洗了野樱桃给妹妹吃。”
卫丹丹应了声,先拿起一个野猕猴桃剥了外面的毛皮,给小苗,“尝尝,酸酸的。”然后捧起一把野樱桃道,“走,去溪边。”
小苗看了眼母亲和姐姐。
钱小花推了把大闺女:“去吧,跟丹丹一块儿玩去。”
李蔓看她有东西要收拾,又说了两句话,就拎着竹篮跟季嫂子一起告辞出来了。
“季嫂子、李同志,”任升容匆匆从食堂买了一盆米钱回来,招呼道,“来了,怎么不再多坐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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