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你在南猛坝也待了几日,你们商店可有卖奶粉?”
李蔓摇了摇头,别说奶粉了,就是麦乳精都没有两瓶:“我还以为部队的物资会丰富些呢。”
“就是有,多半也留给医院的重伤员了。”
李蔓想想手术后一时只能喝点白开水、稀粥的重患,理解地点点头:“是我想岔了。”
“部队和你们商店也不是没管,”赵金凤拨开火塘的火,坐上砂锅将羊奶倒进去熬煮,道,“我听冯连长他妈说,人在医院住了一周,小的那个体弱,人家医生护士就守在跟前,不敢离开半步,不知道费了多少工夫,医药费一分没要。我过去,冯连长他妈还念叨呢,说花了国家老多钱,占了国家便宜。出院后,贺主任和商店的职工,还有军嫂们过去看望,这个送几个鸡蛋,那个一包红糖的,加起来可不少。后勤的汪主任过去院里转了一圈,柴棚下看了看,给运了一车煤球;司务长让人送了两只下蛋的老母鸡。”
“那昨天大的那个,怎么还饿得跑到这边来了?”
“冯连长媳妇娘家出事了,”赵金凤压低声音道,“跟小逾家的情况差不多,这不一着急,原就不多的奶水一下子没了。老太太能怎么办,为了安儿媳的心,家里的东西不得往里填。”
李蔓恍然,她说呢,两口子都有工作,家里怎么会过得这么拮据,两个孩子养得一个比一个小,回礼都只有一把红薯叶。
赵金凤往砂锅里丢了两颗杏仁,待滚开了,抽了火,捞出杏仁,将煮好的羊奶倒进瓦罐,提着向外走道:“我去了。”
“嗯。”
“李阿爷,”后勤的小战士过来叫道,“母山羊要生产了,主任让我请你过去看看。”
李长河应了声,放下菜苗,一边洗手,一边对厨房洗菜的李蔓道道:“院里挨着墙根这一圈,我都种上了,还剩下几颗丝瓜苗,待会儿你阿奶回来,你跟她说一声,让她把这几颗丝瓜苗种在墙外。”
“好。”
李长河刚走,赵金凤拎着瓦罐就回来了:“冯家有只老母鸡这两天正闹着要抱窝,我挑十几个鸭蛋送去。”
“她家不孵小鸡小鸭吗?”
“春上人家孵过一批,这会儿长得都有斤把了。”拿竹篮捡了15个种蛋,赵金凤匆匆又走了。
李蔓将洗好的青菜、西红柿、黄瓜、茄子、辣椒捞进竹筛控水,拎着小凳,拿上小钉耙,将几颗丝瓜苗种在院外的墙根下。
“李同志,”季嫂子出门洗床单,见李蔓坐在墙根下扶着苗苗填土,问道,“种菜呢?”
“嗯,种几颗丝瓜。季嫂子,你家的韭菜是在商店买的种吗?”
“不是,我找司务长要的,你要种吗?”季嫂子放下盆道,“我给你挖点。”
“啊,不用,季嫂子你忙吧。”
“客气啥,我家又不是种的少,你去看看,好大一片,给你一半也够吃。”
李蔓正好最后一颗丝瓜种完,闻言,拄着拐杖走到她家门口往里看了看,是好大一片,一半刚割过,一半已开花。
韭菜花蘸料也很好吃。
季嫂子看李蔓盯着韭菜花看,以为她想要种子:“种子种出来的韭菜,没有根部发的好,也没它够味。我给你刨把韭菜根,种上要不了几日,发出来的韭菜就能吃了。”
说罢,季嫂子进院拿了铁锨几下挖了一堆。
“够了!季嫂子,够了。”
“这刨的还没有一半呢。”
“可以了,我家院子一溜牲口棚搭的,没那么大,我还想种点西瓜、甜瓜。”
“商店卖的有种子,听说还是沙瓤,老甜了。”
“是吗,那我明天上班买点回来。”
“明天上班!?”季嫂子看了眼她的腿,“你这腿不是还没好吗?”
“拄着杖走两步没事,上下班宋逾送。”
“那你也注意点。”季嫂子说着,拿粪箕子将韭菜根一装,提着往外走道,“走,我帮你种上。”
不等李蔓拒绝,赵金凤便从胡同里走了出来,站在自家门口道:“种什么?”
“韭菜,”李蔓道,“季嫂子给我挖了些韭菜根,阿奶,你快接着。”
赵金凤伸手接住,望里一看,惊讶道:“哎哟,这么多!季同志,谢谢呀,我秧了些菜苗,你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想种的?”
韭菜根挖了些,正好空出一片菜地,季嫂子点点头,跟着赵金凤进院,到柴棚的角落里看了看,挑了几株小米辣。
送走季嫂子,祖孙俩将韭菜种上,打扫了遍鸡窝、马棚,开始做饭。
家里还剩一碗白面,两碗苞谷面。
“阿奶,咱包羊肉馄饨吧?”
“行啊。”赵金凤挽起袖子,拿肥皂洗了洗手,活好面,切了一斤羊肉剁馅。
李蔓从柴棚的墙上取了把镰刀往竹篮里一放,提着,拄着拐杖去溪边割了些水芹菜,挖了把野蒜、野葱和生姜。
馄饨包好,宋逾也下班回来了,李长河那边让人捎信,说是汪主任请他去食堂。
赵金凤煮馄饨,李蔓拉着宋逾的衣袖,指了指外面的椰子:“我想喝椰汁,吃椰果。”
宋逾朝椰树上的果子看了看:“知道哪些是熟的吗?”
“外皮发黄,没那么完整或是摇一摇能听到水声,这就表示,这颗椰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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