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哪天有人抢了你千辛万苦得来的工作,再将你推进凶险万分的野猪窝,你不但不会怨她,还要感谢她喽~”
“我、我……”
李蔓双掌一抚,笑道:“啊!袁知青真是圣母在世,我等甘拜下风。”
众人“噗嗤”一声全乐了,袁园的心思当谁不知道啊,说什么为季墨雅打报不平,不过是暗恋何绍辉,又不敢表白,便暗擢擢地看不惯以往追着何绍辉跑的李蔓,见面就想刺几句。
看着袁园涨得通红的一张脸,李蔓不屑地撇了撇唇:“再说我占她便宜这事,没错,她是往我家拎了一瓶麦乳精,一包奶糖,两盒点心,给了我一条红纱巾,呐,红纱巾我也拿来了,想要等会儿算你便宜点。然后咱来算算,”李蔓点着手指道,“她前前后后在我家吃了多少饭,要了我几件衣服,你当我的衣服不值钱啊,我们白族小姑娘的服饰哪件不绣花,知道一套衣服绣下来要做多久吗?少则大半年,多则一两年,和着我阿奶织的布,费的手工不算钱是吧?”
赵阿奶善织善绣,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的,寨子里的姑娘出嫁,常以带了件赵阿奶亲手绣的枕巾、头饰、围腰而自豪。季墨雅刚来,一眼便相中了李蔓身上穿的衣服,硬是央着讨了一套从头到脚完整的服饰,大大小小足有十来件,件件做工有多精致,她们又不是没见过。
几人看着袁园无语地摇了摇头。
“那、那也不用判三年吧,送到劳改农场不就行了。”袁园犹自不服道。
“我没想让她判三年啊,可谁叫她有一个大义灭亲,刚正不阿的副师长爸爸呢!这不,一听事情的经过,季爸爸当下就给镇上的郑局长打电话,要求严判,重判。哦,我说这些你大概也不信,那就出门问问何绍辉,他为季墨雅都快跑断了腿,内里的细节比我都清楚。”
“何、何绍辉……”袁园震惊地瞪圆了眼,“他、他……”
李蔓看她这震惊的表情,也有几分意外:“你跟季墨雅小隔间里住了两年,不会不知道他们爱得深沉,难舍难分吧?”
“墨雅、墨雅说他们两家是世交,她妈跟何绍辉的爸爸早在十几年前就认识了……”
“啧!”李蔓忍不住咋舌,挺漂亮的一小姑娘,怎么就这么蠢呢,季墨雅说啥就是啥了,“猪脑子!”
不知道是被李蔓的一句“猪脑子”刺激到了,还是觉得以往被季墨雅骗了,袁园眼圈一红,挣开何叶欣,向外冲道:“我找何绍辉问清楚。”
苏莹莹跟她是同学,往日玩得虽然不是多好,可也不忍她这么狼狈,遂一把拉住了她:“这有什么好问的,人家谈恋爱还要公布一下,告诉你啊?”
“我、我……”
“季墨雅进监狱了,何绍辉等会儿就该去公社体检了,你这会儿找他问,想要个什么答案?人家招惹你了吗?说过喜欢你吗?嚷出去,让人看笑话是吧?”
“呜……他们骗我……”
何叶欣是女知青的老大姐,没法,等会儿还要上工呢,只得和苏莹莹耐着性子你一句我一句地哄了起来。
李蔓拉过张兰的手腕,瞅着表针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你们还换吗?不换有票借我几张,回头我拿吃的给你们也行?”
袁园这么一闹,也不能明着说买卖了,只能变着法的以物易物。
“换。”张兰飞速拿了塑料凉鞋试了试,很合脚,然后又挑了件布拉吉,一件列宁装外套,“除了工业卷,别的票要吗?”
“要,什么票都要。”
张兰立马兴奋地收了衣服、鞋子,打开箱子取了钱票数了数,直接往李蔓手里一塞:“不够了,回头我再补。”
李蔓瞅了一眼,差不多也就这个价了:“够了够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嘻嘻,那感情好,谁不知道赵阿奶烧得一手好饭菜。”张兰以前只觉得老队长家这姑娘养得娇,不通人情事故,只会一味地追着何绍辉跑,今儿这么一交谈,倒是个好说话的。
张兰都要了,剩下的也没谁不好意思,觉得买李蔓的旧物掉价了。
仔细看看,跟新的也差不多,再加上来了两年,也没见李蔓穿用过几次,大家挑着自己需要的各拿了两三件,片刻工夫便被包圆了。
李蔓凑足了票,团了团包裹皮,拎着油纸伞,高兴地冲大家挥了挥手:“先走了,等会儿上工见。”
“上工见!”几人笑呵呵地冲她挥挥手,迫不及待地拿起衣服鞋子,又试了试。都是好做工,好料子,算着真是嫌了。
……
“小蔓!”
不用回头,李蔓一听就是何绍辉的声音,心里暗道了声“晦气”,不由加快了脚步。
何绍辉理了下雨衣的帽子,加快脚步道:“小蔓,等等我。”
李蔓懒得理他,出了知青所,脚步一转往寨口的商店走去。
“小蔓!”何绍辉紧跑了几步,上来想拉李蔓的胳膊。
丫的,胆肥了!
李蔓雨伞一丢,反手扭着他的胳膊,抬腿给他来了一脚:“大早上的找事是吧?”
何绍辉被踢懵了:“你跑到知青所,不是来找我的吗?”
脸真大!李蔓气得手一松,顺势推了他一把,“呸!谁找你了,没事滚远点,下次再缠上来,”李蔓举了举拳头,“揍你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