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清看着那碗药头疼了起来,小姑娘哭着求他,说讨厌他时的样子实在是让他的心都揪着疼。
可明明一副“恨”他到好像再也不会理他的模样,可迷迷糊糊中叫地却还是他的名字,这让他怎么狠的下心。
谢蕴清道:“将药放下,你先下去吧。”
伸手至碗壁试了试温度,他柔声将人叫醒,“妧妧,醒醒。”
被泪水糊湿的眼睫交错在一起,苏语凝勉强睁半开了眼睛,眸光涣散的眨了眨,鼻音重了起来,伴着啜泣声。
“妧妧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告诉我好不好?”
谢蕴清摸着她的头发。
苏语凝靠在他胸口,无意识的捏捏自己的小手,扁起嘴哭,“难受……”
谢蕴清连忙哄她,“妧妧乖,把药喝了就不难受了。”
一听到喝药苏语凝就怕极了,她已经吐的怕了。呜咽着将脑袋往谢蕴清怀里埋去,“不喝药……清清疼我……不喝药。”
“不喝药怎么能好,妧妧还想难受着?不能下床玩,也不能吃好吃的了。”
苏语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张嘴哭得更加大声,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也越发白了。
“我让月儿冲碗糖水来,喝过糖水就不苦了。”谢蕴清耐心的跟她打着商量,“喝了药,妧妧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再也不拘着你出做学问了,可好?”
过了许久他才听到苏语凝极细的嗯了一声。
又是一勺药一滴眼泪的喝完了药,糖水也喝了小半碗,谢蕴清摸了摸她的肚子,已经圆滚滚的了。
苏语凝深夜回府,倾云轩里又是煮药又是哭闹声的,弄出的动静不小。
也传到了谢予安耳朵里,他放心不下,本想亲自过去可不等走出潇栖堂又停了下来,冷声对赵一道:“去看看。”
赵一办事也利落,找了个丫鬟很快就问清了事情。
谢予安皱紧眉头,当即就动了火气,“误食银杏果中毒,那些下人和丫鬟都是死的吗?庙里那么多人也看不住她?谢蕴清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赵一道:“究竟怎么回事那丫鬟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是发现中毒,大少爷就将人带回来了。”
谢予安沉压着眉眼,“你明日去庙里打听打听。”
翌日,天色还未彻底亮堂,谢家的马车就已经到了门口。
顾氏扶着谢老夫人下马车,丫鬟们则手忙脚乱的把苏菀烟从另一辆马车上扶了下来。
顾氏人指使着众人,“快,去抬软轿来,将人送回屋去,郎中来了没有,再去催。”
谢老夫人疲惫的抬手压着额头,顾氏见状道:“我先送母亲回去休息吧。”
谢老夫人折腾了一宿没睡,头重脚轻地点点头,交待道:“等郎中来看过,派人来与我说一声。”
众人都以为苏菀烟吃得少所以不打紧,谁知到了后半夜忽然就症状厉害了起来,那个时辰了也无处请郎中,只能给她让灌下洗米水先催吐,再急忙送回府上来。
谢予安闻讯赶来,看到苏菀烟惨白着脸的样子紧皱起了眉。
苏菀烟此刻呼吸困难,手脚都是麻痹的,她倚靠在丫鬟身上,垂泪楚楚可怜的唤他,“子衍。”
就光是说两个字都仿佛被人抽干了力气,随时要昏厥过去。
软轿还没来,顾氏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人抱回屋去。”
谢予安就算不情愿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转身走人,他将苏菀烟抱起,往潇栖堂走去。
苏菀烟再次转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
她费力地撑开眼睛,动了动手指,声音沙哑,“来人。”
春茵趴在桌子上休息,闻声立刻跑到了床边,“夫人可算醒了!”
胃里还是有强烈的恶心感,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喉咙仿佛被灼烧过。
春茵含着泪道:“奴婢去端药来,再拿些吃的。”
苏菀烟望着帐顶出神,她还记得是谢予安将她抱回了屋子。
春茵推门进来,后面还跟着沉缓的脚步声。
谢予安站在床前看着她,“你醒了。”
“子衍。”苏菀虚弱无力的撑着手臂,春茵立刻将她扶起,用迎枕衬于她背后。
谢予安等她坐好对春茵道:“你出去。”
苏菀烟心里一紧,又听他开口,“母亲说你是误拿了没有泡水去毒性的银杏果,是这样吗?”
苏菀烟闭眼捂上心口,大口喘着气,“你也觉得是我故意让妧妧中毒的?”
谢予安眯起眼,“我什么都没说。”
苏菀烟的手脚又麻了起来,呼气越来越急促,“你什么心思我不知道吗?大哥就不相信我,当这那么多人的面质问我,丝毫没有将我当做弟妹,谢家的二夫人。”
谢予安皱着眉没有说话。
苏菀烟握紧了手心,浑身直颤,“我是疯了吗?为了害妧妧把自己弄成这样?”
“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大哥不相信我就罢了,你也不相信我,她可是我堂妹啊!”
此刻苏菀烟眼底还发着青,脸白的没有人色,深吸着气,胸口剧烈的起伏。
谢予安知道这不是能装得出来的,“你别想太多,我不过询问几句,也算是给大哥一个交代。”
“是想给大哥交待,还是你自己放心不下。”苏菀烟牵动唇角,垂着眼落泪,“从今往后,我们就这样吧,只是在外……你再不情愿也与我做做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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