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没奔波太多,不算太脏,偏不下来,手一抹,放在她刚刚躺过的地方,温热微凹,让他几乎喟叹。
他转头去看言昳。
她姣好明艳的面容,被煤油灯的火光照亮一半,像是薄胎白瓷半透,她只有垂眼点灯的一瞬,有了几分岁月静好的安静柔和。放下了灯,她就朝他翻了个大白眼,拽他起来。
山光远也有赖着撒娇的时候,面上不显,身子暗暗使劲趴着,就是不肯起来。
她吃力的拽了好几下也拽不动,气得伸手狠狠在他臀上拍了一下:“臭泥,你起不起来!”
山光远伸手挡了一下,皱眉:“别老拍男人屁|股。”
言昳依旧生龙活虎的样子,前几日的茫然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穿着窄袖睡衣,抱臂笑道:“男人?我就拍了你的,也没拍别人。再说,你最近真是没少奔波,累的都没多少肉了,屁|股跟石头似的。”
山光远:“……”
这是夸奖还是嫌弃?
她催促着,他终于慢吞吞爬起来,有些灰心的觉得言昳必然要赶他去他自己的院子。
他吐出口气,正想开口说句什么话,俩人再多站着聊几句也行。
言昳果然笑道:“你知道吗?丫鬟都跟我告状了,说山爷经常夜里闯过来,也不要脸,就往我屋里一躺,第二天早上走了,好几回都没洗澡就跑了。害得她们不得不每天把床褥被罩全换一遍。”
山光远现在想来,确实也有点蠢,这里其实距离军营很远,他明明可以住在军中,却还夜里骑马跑来——
其实也就是盼着能跟她撞见,说这么一会子话。
山光远辩解道:“抱歉、确实忙没顾得上……”
言昳靠近他,嗅了嗅:“噫,你快去洗澡,快点快点。我这儿热水总是管够的。”
她推着他往她沐浴的隔间走,山光远后知后觉,这是让他留在这边住的意思,立马拽住外衣曳撒的领子,解开腰带,丁零当啷把外裳脱了一地。
言昳瞪大眼睛,耳朵尖红了:“你脱衣服脱这么积极干嘛?哼,在船上、在宁远卫的时候,我要解一颗扣子伸手进去摸摸都不让,现在我还偏不看你这个臭泥了!”
在山光远行军在外的这段时间,言昳与他相聚的时间大概也有三分之一,特别是他们有一段在战船上同航的日子。
俩人虽然不住在一个船室内,但用饭或私下说话,总有独处避人的时候。自打睿文皇帝薨了之后没多久,言昳就忙起来了,一直没什么亲近的机会,言昳又是不会隐藏心思的性子,俩人在船室中吃着饭坐在一起看军报,她小手就窸窸窣窣顺着腰带摸过来了……
山光远当然也是很想她,既不敢跟她太亲密,又忍不住盯着她后脖颈都能发呆或浮想联翩,他都恨自己怎么能面对打仗还偶尔冒出轻浮龌龊念头。
言昳就没这种心理负担,聊几句就说要抱一抱,然后紧接着必然是亲一亲,摸一摸,她鞋子就掉到桌子下头去了。
好几次俩人都难解难分了,山光远还是拒绝了。
言昳看他耳朵脖颈红的都要沁血似的,有点不满他这时候还能停下来,甚至后来都生气了。
山光远不得已跟她解释道:行船时刻,随时可能有各种伏击,哪怕渤海肃清,也不能放松一点警惕,他必须要让自己保持在随时警醒并前去指挥的状态下。
他以为言昳知道了之后,就会收敛很多,继续当自己高高在上的北部海域最强舰队的金主。
但……他显然高估了言昳的坏心眼。
她知道他的那条恪守的底线之后,只变本加厉的想在闲暇无事的时候当妖女勾一勾他,甚至手段完全就是为了让他难受才做的。当山光远想稍微亲近几分,得到点安慰,她又义正言辞的摇头:“啊呀,您是这舰队的灵魂人物,不应该让自己随时都在备战指挥状态吗?”
山光远被混蛋金主气得想掐自己人中:“……”
想到那段在船上的时间,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现在状态就像是两个明知道会发生什么的成年人,还因为经验不足进行着装纯活动。
山光远一头钻进隔间:“我去洗澡了。”
言昳脸有点红:“你快点。你要是慢了,我睡着了就别打扰我了哦!”
山光远埋进她的浴室中去,将灯点起来,才发现她确实是个精致的女人,浴室内黄铜浴盆锃亮,四处沁着她身上玫瑰油膏的香味,摆着好些细软的绒巾,花瓣的油皂与各种梳子、香膏。
山光远感觉自己过去五六年,大半的时间都是在河里洗的澡,在这儿处处不适应。也不知道她是否叮嘱了奴仆,几个粗使仆人进出两趟把黄铜浴盆用热水填满,合上门走了。
山光远洗了洗头发,没找到自己平日用的那种黄白色的粗制胰子,只找到了一堆花花绿绿香的惊人的油皂,看能撮出沫子就硬着头皮往脑袋上抹了几下。
他沐浴了几遍,才迈进浴桶中。他忍不住想:她平时豪横惯了,搞了个给水牛洗澡估计都够的大浴桶,他坐进来竟然没觉得挤——
湿热的空气中氤氲着她平日身上的又甜又让他安心的香气,山光远胳膊搭在浴桶边缘,觉得这样鸠占鹊巢很满足,困顿之间,打了几个哈欠,头靠在浴桶边缘,竟然昏睡了过去。
他依稀之中,似乎听到脚步声靠近,但实在睁不开眼来,直到一双手在他脸颊上重重拍了一下,斥责道:“你怎么睡着了?这里通风不好,万一你昏过去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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