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是梁栩为了表明:你看皇帝全须全尾的,可不是我弄死的。
但实际上以现在京中的格局,谁又能近前去检查有没有针眼或中毒的痕迹。
这次吊唁更是为了彰显梁栩的权力。因为言实、山光远与蒙循这三位北部军权的掌管者,都第一时间进宫吊唁,就确保了第二天大殓开始之时,梁栩能够公布睿文皇帝弥留之际的昭文。
自然是幼子孤小、难堪大任,只希望梁栩能够入朝继任皇位等等。
压根连摄政王那招都不用,上来就说要继任。内阁都定完了,朝野都换血了,兵马都准备齐整了,谁都知道就是走个过场。
往常各地亲王、宗室都要进京吊唁,然后才会在文武百官前上尊谥,但现在南方各地起事,公主更是直接打出旗号,说睿文皇帝死得蹊跷,到处都乱成一锅粥,想进京也来不了。
太|祖都能死后七日葬孝陵,光宗葬仪都能停礼拜,梁栩加快一切进程也不惊奇。
而且八年前,宣陇皇帝死时,因为熹庆公主和梁栩还留在京中,睿文皇帝和当时拥戴他的群臣,就是加速流程,上赶着登基,比现在还着急的就把宣陇老子给运进陵里了。
那虚伪的恳请梁栩继任的册文,也会在睿文皇帝上尊谥当天提交。按理来说应该由颜坊撰写,但颜坊硬邦邦的不懂谄媚的文笔,实在是写了几版都不像样,便转由李忻书写。
尊谥册文完成那天,文武百官也松了口气,知道再熬几天,梁栩就会登基,到时候就安定多了。
但梁栩却陷入了不安之中,显然各地反对他的势力,超乎了他的想象,虽然那些安在他身上的罪名都可笑的出奇,公主也并没有什么堂而皇之的理由——可所有人都知道,梁氏姐弟的对峙,不过是黑白两方的旗帜,实际上每一颗被他们驱使的黑子白子都有自己的想法,只想圈地占目。
宫中典仪不断,京师中不见肉腥烟火,撞钟声时不时整日夜的作响。
言昳府上的书信也纷至沓来,山光远与言实的军队按在山东、河北两大要地,也保证了言昳众多信件没有因为外头声讨梁栩的战乱而中断。
她听着钟声,才翻过一页信纸,就听见轻竹快步走进院中,隔着窗子低声道:“二小姐……是白家三小姐来了。我没敢让她进来,可她那样子,也不敢让她在外头坐着,就把她迎到咱们府侧面的几间茶楼内堂,让她先歇着了。”
言昳嗤笑了一声:“她再不跑来,我以为她就要开开心心等着做皇后了,梁栩请我进宫几日了,若我再不答应,他能连纳吉问礼都跳过,直接把白瑶瑶拉进宫去,好攀成我妹夫。”
轻竹有些惊讶:“二小姐想过她会来找您?”
言昳:“只是设想过而已。但也不确定她会不会来。她的价值挺鸡肋的,但送上来了也没有不要的道理。”
言昳说着,从书架上抽出一沓写满小楷字体,带抬头与东岸实业印章的文件。
轻竹:“这是——”
言昳拍了那沓纸一下:“她想找我帮忙,我不敲上她一笔,让她签个合同,合适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继续~
第125章 .出路
言昳其实没觉得白瑶瑶会过的凄惨。而且她也不在乎。
但当她走到茶楼的隔间中, 白瑶瑶忙从桌后起身,言昳还是有些吃惊。
白瑶瑶额头上抱着一块巴掌大的纱布,颧骨手腕处也有擦伤, 显然是之前消息中说她在韶星津府中受伤导致的。
当时说她从高处摔落, 伤势不轻。而今日白瑶瑶出来,衣着打扮都过于朴素, 朴素到掩人耳目的地步, 斜挎着布囊, 衣摆靴子上也满是化雪后的湿痕, 发髻上还束着白绸。
言昳明白了:“你是偷跑出来的?”看来韶星津已经告知她未来要进宫的事, 白瑶瑶可能反抗的厉害, 想要逃出来,才之前受了伤。
白瑶瑶瞧着言昳, 抿紧嘴唇,两手搅着, 轻轻点头。
言昳坐下来,还给她倒了一杯茶:“喝吧。”
言昳以为白瑶瑶会哭哭啼啼的掉眼泪, 或者继续小媳妇模样诉苦, 可白瑶瑶搭在桌面上苍白的手指蜷了蜷, 突然开口道:“我知道韶星津的秘密。我可以拿到他们成员的名单。士子共进会内部也已经逐渐分裂了。”
言昳抬眼看她。
白瑶瑶咬住唇:“我知道是你在背后资助士子共进会,你们相互利用,但你一定不知道他的某些秘密,甚至还有他父亲做过的一些脏事——”
她将随身的布囊抱在胸前,其中似乎鼓鼓囊囊有纸张册本的样子。
白瑶瑶是想告诉言昳,她手里有韶星津的把柄。
言昳笑起来,转着茶杯,道:“你学会了如何跟我这种人讨要东西了啊。”
白瑶瑶指节上有些擦伤, 她紧紧攥着布囊:“因为我这些日子来,一直在偷听他们士子共进会在他府上开会,我也有在翻他们经手的文书——我知道,谁是能说话有用的人。你说过,你做事看利益、效率,看的是……别人能给你什么。所以,所以——”
言昳望着她:“说罢,你想从我这里换到什么?”
白瑶瑶忍到此时,眼里才泛起一层水光:“姐姐知道了吧!梁栩要我进宫。他登基之后,可能不会等太久,我就会被送到宫中去!”
言昳点头:“我听说了。你命真好,小时候增德高僧不就说你有凤象,大家都说你是全家的命星。恭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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