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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说来巧了,这次谷雨踏青,还真来了位能沾上边儿的。
    要在这事儿之前,白旭宪估计会让言昳去跟那位坐一辆车,看能不能聊个投机,叫声哥哥妹妹,以后那位回京了,还能惦记着这个“妹妹”。
    但现在看来,言昳或许性子也不合适,说不定白瑶瑶真像这些道长高僧说的,傻人也有傻福气。
    言昳要真知道白旭宪绷着脸教育她们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这些,又要嗤笑了。
    自诩清流的爹光想着攀高枝嫁女儿,挨了巴掌的娘却想着要教女儿好好读书。
    这就是差距。
    言昳下午开始就去李月缇那儿学了,李月缇确实不愧是才女,她读书读的通透,没有那股子引经据典的迂腐味儿,既懂史,又懂时。若说在内宅面对女人孩子,她总会茫然慌了手脚,但要是真面对书文,她就是行家。
    言昳虽然穿越前也读过挺多书,但在史学、文学方面的水平跟上一世没有记忆的小文盲也差不太多。她其实不太在乎这些八股,总是在背诗练字的时候问她一些外头的事儿。
    她毕竟是三十岁了才重生,自己八九岁的时候,外面世道的很多事儿都记得不清楚。她以为李月缇也只是含混知道,却没想到李月缇乐意回答,眉飞色舞,且连如今什么地方做乱,什么地方新建厂,英人又非要开投资银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言昳有点惊奇:“大奶奶怎么什么都知道。”
    李月缇跟她是先打相识的,她能叫一句大奶奶,李月缇都觉得不错了,一边在言昳手边宣纸上抄了一行诗,一边道:“读报。”
    书报也算是个新鲜玩意儿了,不比十几年后街上到处都是黄纸小报,随便都能拿小报擦屁股。但现在若非是书香门第或家有小钱,一般人也订不起报纸。
    李月缇对她不小气,一会儿进去拿出了这一旬的四份报纸来。
    四份!可算是金陵这地儿上得台面,官家常读的书报都订了!
    言昳连忙跪在凳子上,翻看那些报纸,消息杂全,如今朝廷没什么约束力,东厂半死不活掀不起风浪,这些报纸全是各大富商背后养活的,什么都敢写,既有朝政新令,亦有天下秘闻,甚至连什么奥地利皇帝大婚都在犄角旮旯上占了地儿。
    也有八卦小道,脏的乱的不要命的艳|情血|腥。中英法俄各国语言,跟藏秘密似的塞在小缝里。当然也少不了戏台节目、讣告婚礼、调钟提醒。
    言昳贪婪的看,跟个老爷似的坐在凳子上把报纸摊开,喟叹道:“真好,真好。”
    那头白瑶瑶还在默背三字经呢。
    李月缇托腮瞧她,言昳看的贪婪,显然是认识很多字,说不定还认识一点外文,她忽然道:“这是我的彩礼。”
    作者有话要说:  原著中的男主要登场了。
    第12章 出游
    言昳一愣:“什么?”
    李月缇淡淡道:“白旭宪求娶我之前,我提了三个要求。一是我要把娘家的书全搬来,他必须要给我找地方放书。二是,我要订三份报纸,订二十年,必须每旬都送到我院子来。第三……”
    李月缇没继续说。言昳也没问,道:“可这有四份。”
    李月缇:“他那天打了我之后,送来的。说金陵有一份供给各衙门做内参的官报,他找关系订了一套,也是按月给我送。”
    言昳大概懂。白旭宪拉不下脸,用这种方式求和。她把报纸好好叠起来,只拍了拍:“挺好。”
    李月缇以前在家里很自傲,总不愿跟那些庸俗的姐妹来往,但她有时候能感觉到,女人跟女人之间,有时候最扎心,也最体贴。有人会在她即将嫁人的时候咒她,也有人会敏锐的发现她的情绪,及时住嘴。
    李月缇还记得当晚出事儿,言昳在屋里作势要打白瑶瑶的时候喊的那些话,一句句都像是在扇白旭宪的脸。
    黎妈说,这孩子太玲珑心机,太精致利己,留不得。
    但李月缇觉得黎妈这话还要再掂量。
    言昳央道:“大奶奶,回头能不能让我每天来半个时辰看报纸?”
    李月缇当然同意:“我午睡的时候你来就是,直接进后头南屋,这几个月的都收在那儿呢。”
    言昳确实字不太好,在李月缇这儿紧急练了没两天,就到了要去灵谷禅寺的时候了。这次去,主要也是给家里老太君、老爷和大奶奶,都洗一洗增德这事儿带来的晦气。
    至于增德手边那几个小僧,早给些钱打发远了,听说他们几个打算留了头发去戏班子呢。
    去灵谷禅寺要起个大早,言昳屋里丫鬟从前天夜里就开始收拾了。
    芳喜不在,轻竹倒是真把屋里其他几个丫鬟给收拾住了,前些日子看见某个丫鬟耳朵上血糊糊的,估计是被拽掉了耳坠,但言昳也权当没看见,那丫鬟就只敢在自个儿通铺的小屋里哭哭啼啼。
    听说轻竹她爹原先也是个大户连锁当铺的分店大掌柜,后来那分店出了大事儿,大掌柜担不住自杀了,讨债的就把一家儿女全卖了。轻竹还算命好的,卖来白府了。
    看来轻竹跟她开当铺的家里,见多了民间痞赖,啥也不怕,哪怕是对比她大几岁的丫鬟打起来,也跟没事儿人似的。言昳不问,她也不提。
    去灵谷禅寺当日。
    言昳是平时能早起,但也不能起这么早,她迷迷糊糊的就被架起来梳头,外头天是沉甸甸的灰蓝,就跟那蓝染的染缸倒在天上似的,她转头看了一眼西洋钟,哀嚎一声:“才四点多,咱们又不是去苏州,起这么早做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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