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子谦身体猛然一僵,似是不可置信,眉宇间涌现出极大的惊喜,随之而来的却是极大的哀伤,连一丝怒意都没有。
欺骗一个瞎子,是不是真的很好玩?
他的语气淡淡的,似乎是有一种累极了的疲倦和颓意。
Chapter 23 复合
题记:谁说只有女人喜欢口是心非,男人才是真正的死鸭子嘴硬。
路子谦的翻脸出乎意料,但也在qíng理之中。
萧潇已经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遇到这样的变故会胆怯退缩。事实上,她虽然刚刚一时冲动,但所有的发展基本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哪怕是路子谦现在的反应。
她抿嘴,抱着路子谦的手缓缓松开,眼睛却盯着看他的脸,他的表qíng,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他早已恢复了原本的一贯漠然,但在自己松手的那一刻,他的脸上还是有了失望之色,虽只是须臾,却已足够。
谁说只有女人喜欢口是心非,男人才是真正的死鸭子嘴硬,面前这个男人尤甚。
她微微一笑,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道:你说对了,路子谦,我就是欺负你。她满意地看着他的神色越来越严峻,在他要开口说话之际,直接吻上了他的唇,将他要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路子谦一怔,似乎想要推开,但他的身体虚弱,加上又粒米未进,哪里敌得过萧潇,只一下,在萧潇的舌尖攻克下,已然溃不成军。
他的口中很gān,唇齿间还有淡淡的药味,但是一如既往好闻。这次的吻,完全是萧潇的主动,路子谦还在迷惘中,她已经结束了那个吻,伸手替他擦了擦唇角,笑着开口,话中颇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子谦,你不要费心了,你赶不走我的。
路子谦苦笑一声,艰涩道:你就不怕我嫌弃自己,太过自卑配不上你?
萧潇闻言一愣,知道他这话虽带有开玩笑的成分,但大部分却是事实。不然适才他也不会突然翻脸,不用说肯定是这个因素。
那个qiáng大自信不知道自卑为何物的路子谦呵
萧潇抑制住心头的酸楚,故作好奇,夸张道:路子谦,你的字典里怎么会有那几个奇怪的词语?其实你在嫌弃我生过孩子不是处女还变成了老女人吧?
萧潇,别闹了。路子谦皱眉,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是做了妥协,对不起,是我冲动了。我还没做好准备
萧潇眯了眯眼,声调略略变沉:我还以为你只是在等我做好准备就可以了。原来是我自作多qíng了。她话音顿了顿,看到路子谦瞬间黯然,才勾了勾唇,声音柔柔的,带了几分妩媚:这样等下去要等多久啊?我可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她的身高虽不低却也还是差了路子谦大半个头,凑近了些,用手指挑了挑他的下巴,举止轻佻,声音柔媚,但还是隐隐带着股子威胁。
所以说路少,您还是从了我吧?嗯?
路子谦撇开了头,沉默不语,神色依旧漠然,眉头紧皱,只是那面部线条,却是柔和了许多。
萧潇叹了口气,当时挺风流倜傥的,怎么如今会变得如此别扭。
路子谦,你再皱眉头,你的抬头纹又要增多了。萧潇踮脚,用手轻轻抚摸他拧成一团的眉毛,惋惜开口。
路子谦闭上双眼,伸手摸到了萧潇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动作却轻柔许多。
我本来就老了,再多几条也无妨。
萧潇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感觉到他的挣扎,反而更加用力。直到他终于不动,乖乖地让自己握着,这才笑眯眯开了口。
我可是学了好几年的跆拳道,你病怏怏的,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乖乖坐下喝汤。
路子谦僵着脸,却没有反抗,只顺从地坐下,冷冷道了一声:别欺负又老又瞎的老人家。
萧潇噗嗤一笑,拉过椅子坐在他旁边,端过鱼汤,放到他手边,莞尔道:孩子都给你生了,不欺负你我欺负谁去?
路子谦顿了顿,没有作声,只摸索着拿起汤匙,默默喝汤。萧潇也不bī迫他,坐在他身边,看他慢慢喝汤。
他喝汤的样子很优雅,就像是在品尝珍馐美食一般,但是他的一系列动作,却是比常人要慢了许多。等他喝完放下汤匙,萧潇才轻轻开口,道:路子谦,我们复合吧。
路子谦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想清楚了?
需要想多清楚?萧潇挑眉看他,神色凝重,是想着不能陪我看电影看电视剧?还是不能陪我看星星看月亮?或者说不能陪我到处旅游到处乱跑冒险?亦或者说是不能细心仔细照顾我?子谦,当年的萧潇尚且不需要你无微不至的照顾,如今的我更不需要。我是个成年人,能为自己做的决定负责。
她笑了笑,伸手将他紧紧攥着的拳头抚摸摊平,将自己的手放进那宽厚的掌心中,手指微微收拢,与他修长的手指jiāo叉纠缠在了一起。
别再说你配不上我这种昏话,内心真正qiáng大的人,怎么会在乎身体上小小的缺憾?那样大的事故,你都笑着挺过来了,如今怎么又自怨自艾上了?她说话时候语调抑扬顿挫,如一把小锤子,将字字句句敲打在路子谦本已冰封起来的心上,
路子谦沉默了半晌,还似乎真的是陷入了沉思中,好一会儿才斟酌着开口:当年的事
萧潇笑了笑我说过那事已经过去了,那就说过去了。如果你真的很在意这个,那我以后再也不提这个事qíng了。她收过他面前的碗,起身后才接了一句,我去洗碗,你好好想想吧。
路子谦坐在餐桌旁,思量了许久,耳旁听着从厨房传来叮叮咚咚的响声,还有水龙头里哗啦啦冲刷着的水声,让这个原本冷静寂静的房子突然热闹了许多。他扶着桌沿缓缓起身,空气中还有鲫鱼汤浓郁的香味,用力一嗅,那些香味便在胸腔蔓延开来,似乎能遍布到四肢八骸,倍感温馨。
这种感觉,就如同在难得的美梦里一般,美妙,温暖,让人沉沦。
那就这样吧别再挣扎了,明明是抗拒不了的,又何必自欺欺人。路子谦在心底默默地嘲笑了自己一番,摸索着往厨房方向走去。
萧潇?
嗯?厨房多脏,你进来gān嘛?萧潇回头,看他扶着门楣,眉宇疏朗,郁郁之气已然去了不少,不禁笑道。擦了擦手,走过去就要推他出去,我马上就出来,你坐在沙发上等我
话未说完,她已被他一把拥进了怀中。他抱着她,用下颚盯着她的头顶心,也不开口,只是默默不言。
萧潇看这qíng形倒是乐了,将自己原来举起的手放了下来,圈住了他那清瘦的腰身,笑道:路少大美人,怎么这么快就投怀送抱了?
淘气。他也跟着弯了眉眼,用力圈紧了她,语气中有些无可奈何的宠溺。
萧潇看着他这样,知晓这碗估计也洗不成了,两人磨磨蹭蹭地回到客厅,一起跌进松软的双人沙发里。
怎么?想明白了?萧潇靠在他肩膀上,戏谑地开口。
路子谦展眉一笑,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我悟xing一直都很高,你不知道吗?
萧潇莞尔,伸手捏了他的大腿一下,哼哼道:那刚才是谁一副苦大仇深的表现?明明想的要死,还赶人走。
路子谦微微吃痛蹙眉,这女人,怎么变得这么快?就准她使心计骗自己,还不准自己稍微发下脾气。虽这样想着,脸上的神qíng却是越发柔软,他侧过身,搂住萧潇,努力将视线对上萧潇的眼,认真开口:萧潇,当年是我对不起你。
萧潇这次倒是没笑,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都过去了。
我知晓那些事qíng你根本就忘不了,而我更该把它们记在心里。他顿了顿,神qíng恻然,我们原来失去了太多,如今能走到这一步,更应该牢牢谨记,幸福的来之不易。我不要你委曲求全,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萧潇看着他,轻轻问道:什么条件?
让我好好照顾你和安安,如正常人一般,好吗?他说话时候很恳切,好看的眼里没什么神采,那份专注却让人移不开眼。他的唇畔略略弯起,脸上洋溢着自信地笑容,话音清朗坚定,你说的很对,我路子谦不该是那样自怨自艾的人。没了眼睛,我还有有手有脚,可以听可以说。无论怎么样,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们都该往前看。
萧潇看着他踌躇满志的样子,眼底温柔成水。
她爱的男人,终究是没让自己失望。
她弯了弯眼,上前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畔轻轻笑道:你的条件我不答应。满意地看到他的神qíng变了变,俯身在他脖间轻轻咬了一口,呵气如兰:你本来就是正常人,这个要求是在太简单了。
那你要如何?路子谦微微一笑,勉力保持镇静。
我要你对自己百般好,再对我们千般好。话音轻轻的,却似轻羽毛,轻轻扫去了他心底剩余的灰烬。
路子谦心里猛然一震,神qíng倍受感动,紧紧拥住她。
萧潇好不容易从他的怀抱中解脱开来,闷闷地道了一句:你快定把病养好,病怏怏的怎么gān活?
路子谦微微愣了愣,随即大窘。
看来,他的萧潇已经大变样,纯洁的小绵羊,转眼已经变成了好色的大灰láng了。
Chapter 24 女儿
题记:活在这珍贵的人间,太阳qiáng烈,水波温柔。by海子
萧潇最终是被路子谦赶回家的。
路子谦的理由竟然是怕她色心大起,轻薄与他。萧潇知晓他是怕自己晚归不安全,让家人担心。作为一个男人,无法送自己心爱的女人回家,饶是自信刚刚恢复如新生般的路子谦,心中也会有小小的疙瘩。
萧潇很顺从地答应了他的要求,看着他乖乖吃完药,任由他一手盲杖一手牵着自己送到楼下。坐进车内,发动引擎,看到后视镜里的他,拄着盲杖,墨玉一般眸子微张,失焦却不惶然,身姿挺拔,忽然就起了不舍之心。
子谦,你真的要赶我走吗?萧潇熄了火,放下车窗,故作可怜。
站在一米开外的他抿抿嘴,亦故作严肃,轻斥道:别忘了安安还在家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