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奶奶很疼这唯一的孙女,事实上她在婴幼儿时期,平时父母都要工作,都是爷爷奶奶搭把手养她,她小时候的很多霸道脾气,也是这位乡下老太太娇惯出来的。
幸好沈初雪本性纯真,两辈子也只欺负过苏致一个人而已。
……
晚上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吃完年夜饭,孩子们可以自由地出去放烟花爆竹。
沈初雪借着这个机会,在院子里偷偷给苏致发短信。
好一会儿没等到回复,在堂弟的再三邀请下,过去和他一起玩仙女棒。
***
不同于沈家远在乡下的热闹红火,此时的苏家毫无烟火气,冰冷、安静,一场剧烈的争吵一触即发。
苏致原本并不打算跟关秋兰说那个男人,在她得癌症之后,那个男人从未露过面,态度可见一斑。但他也清楚,他劝不动关秋兰,只会被骂自私自利,阻挠她追求自己的幸福。
果然,关秋兰愣了一会儿之后,紧接着就破口大骂:“你爹扔下我们娘俩十年,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守了整整十年活寡,我就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吗?你的自私真是跟你奶奶一模一样!”
苏致神色淡然,仿佛并不在意她怎么说:“要不是你又打着振兴苏家的名头让我找豪门入赘,我也懒得管你这些。”
她不仅自己从一而终地想靠美色傍个富豪,并且不遗余力地怂恿儿子也这么做。
苏致从小展现出过人的天赋,如今已经反过来给她生活费,可她从没相信过自己的儿子,也没把那三瓜两枣放在心上,她只想嫁有钱人,或者儿子找有钱人家的女孩,让她重新过上当年在苏家的生活。
在她看来,要靠自己的努力重新过上那样的生活根本不可能。
别人被揭穿了或许还羞愧一下,但关秋兰不是,她只觉得恼怒:“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她从没有告诉过苏致自己在哪里上班,自然也不会把她真正的想法告诉他,在儿子面前,她永远是苏家出来的贵太太。
“黄静美为什么去你店里。”苏致不答反问。
“你认识她?你们怎么认识的?”关秋兰听到这个他说起黄静美,十分惊奇。
苏致简直想笑,他知道这个名字,完全得益于她在病中依然天天念叨,仿佛这个人比她自己垂危的生命更重要。
原来她们认识得这么早:“我才要问你怎么认识她,手机的事就是她告诉你的吧。”
关秋兰反应过来了:“也对,你总是去看沈初雪,认识她的队友也不奇怪。既然这样,你以后可以多跟人家往来,静美可比沈初雪乖巧多了,绝对不会带你去做乱七八糟的事。”
她的逻辑完美自洽:“前一段儿问你要那么多钱是为了前期投入,我要是能跟现在这个成了,也不会再逼你找富二代,当然也不会再问你要钱,反过来还能给你学费生活费。沈初雪像她妈,太野了,实在不适合你,你就适合黄静美这样文文静静的小姑娘。”
“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关秋兰的美好设想没有得到回应,万分不悦,“她小姨是我同事!那个老板就是她给我介绍的,很靠谱!静美这孩子我也认识很久了,绝对比沈初雪好,妈难道会害你吗?”
苏致脸上浮现一丝冷笑。
“你会不会害我,你自己清楚。我只问你,这老板要真那么好,她为什么不自己留着呢?”他慢慢站起来,“你看人的眼光真是,一如既往地差。”
十八岁,仗着姿色出去物色男人,偏偏从一堆人中选到了什么都不行只有败家能力一流的苏父;如今三十五岁,仍想以色侍人,这回却不会再有一个心软的苏奶奶了。
苏致都有些好奇,黄静美和她小姨到底是怎么笼络了她,前世在那个老板显然抛弃了她之后,竟然还能如此看好黄静美。
他打开大门,往外走,关秋兰喊道:“大过年的你要去哪里?”
他没有回答,只是往外走。
“你是翅膀硬了啊?跟我说话都是什么态度,你奶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她愤怒得情不自禁猛摇脑袋,波浪小卷的金色头发乱得像一头母狮子。
“她过世都快有十二年了。”苏致仍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你真的没有资格提她。”
他走下楼,走出小区。
大年三十的晚上,街道空空荡荡,看不到什么行人和车辆。他走到沈记面馆门口的一棵树旁,静静地靠着树。
他们家还是搬走了,但却跟上辈子很不一样,老房子没有被卖掉,这家面馆也还在,只是今天不开张。
大门紧闭也没有关系,他知道这里还会有人回来,这就够了。
苏致靠着树,仰头往苏州的方向眺望。
那个方向间或有一道绚丽的烟花绽开,一大朵一大朵,姹紫嫣红,仿佛大地的春天在今夜的天空中,进行了一场预告。
……
沈初雪跟堂弟放完了一大把仙女棒,她刚摸出手机,想找苏致,爸爸和叔叔又从屋里搬出了几大箱烟花。
“放烟花啦,都一起来看,陆敏合作伙伴送的,外面还买不到。谁来点?沈天你来?”
沈初雪对这样能在自己家放烟花的情景感到陌生,后来春节禁燃烟花爆竹,过年似乎都不如现在热闹。
沈天动作利索,拿上打火机,蹲下来点火,一点燃立刻捂着耳朵往回跑,不一会儿,一道道彩色烟花便如流星般飞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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