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晃一晃的,偶尔帘子被风掀起一角,就能看到前面人敦实的背影,伴着那一下又一下细微绵长的呼吸声,让人无比的安心。
苏芫不由弯了弯唇角,喊了声:“卫国。”
米卫国一顿,偏过脑袋:“嗯?”
正好一阵风来,掀起帘子一角,从苏芫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他坚毅的下颌,以及形状完美的喉结。
苏芫心里一跳,忍不住又喊了声:“卫国。”
“怎么了?”
苏芫压下如雷的心跳,“没事,就想喊喊你。”然后又道:“卫国!”
米卫国忍了忍,没忍住唇角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嗯。”
“卫国。”
“嗯。”
……
风很大,雪也很大。
但是两人却都是不约而同希望这条路远点,再远点……
仿佛这样,他们就能这么温馨地一直走下去。
两人就这么一喊一答了一路,磨磨蹭蹭走了快四十分钟才踏上家门口那条巷子。
这会儿四下无人,米卫国偏头,正准备低声把今天帮了窦章佑的事跟她说了。
哪知车子一颠,轮子被卡住了。
米卫国一顿,用脚刨了刨地上的积雪,却发现雪太深,轮子又似乎卡在个不知道什么样的东西上面,一动不能动。
他直起身,呼出口寒气回目四顾,然后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邮局里还亮着灯,显然里面还有人。
于是他便跟苏芫叮嘱了声,就放下车快步往邮局跑去,准备跟里面的人借把铲子过来铲雪。
哪知推开门,他却没找到人,不过倒是在门后看到了把铲子。
于是他冲里面喊了两声:“有人吗?车子陷住了,借你们铲子一用!”
里面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想着苏芫还一个人在外面,他实在不放心,便索性拎了铲子:“我马上就还回来,还请你们不要急着关门!”
说完,便又“哐啷”一声推开门冲了出去。
哪知出门刚走没两步,迎头就跟一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撞上。双方都是措手不及,米卫国身形高大,一晃就稳住了步子,对方却是没他那么好运,被结结实实撞了个屁墩儿重重摔在地上。
“唉呀,抱歉抱歉!”
米卫国赶紧去扶人,哪知对方却在看清他的脸的时候惊讶出声:“米助理?您怎么这时候在这里?”
这人怀里不知塞了什么,鼓囊囊的,四肢并用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把围着脸的围巾一把扯下来:“是我呀,肉联厂负责切肉的小工周有松!您这是干嘛呢?”
来人五官端正,一脸惊喜的表情:“咋还拿着铲子呢?”
米卫国一顿,依稀想起来厂里似乎好像是有个叫周有松的人。不过他平时太忙了,厂里人又多,他不可能每个人都能记住。
便礼貌冲对方笑笑,又问他:“有没有伤着哪里?我车子陷雪里了,我得过去把它挖出来。”
周有松伸手一拍身上的雪沫子,呼出一口白汽:“没事儿!好着呢,穿的厚,雪地又软,没事儿!”
然后又看着他笑得一脸热情:“要我帮忙不?”
米卫国:“不用不用,那啥,如果你没事儿我就先去挖车了,回聊啊。”
周有松“哎哎”连声,然后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
因为听到有外人在,直到米卫国终于把车子挖出来又把铲子还回去,苏芫都没有出声。
期间,周有松一直站在邮局门口看着米卫国忙碌,直到他过来还铲子,他这才笑眯眯地又打了声招呼:“米助理这大雪天的拉啥呢?这车还整得挺好看。”
米卫国一顿,莫名感觉有些不喜他这副探究的语气。脸上的笑就淡了一丝:“哦,从供销社买了点面粉,怕潮。”
“哦哦,这样啊。”周有松搓着手把铲子接过:“给我就行。”
米卫国一顿,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周有松“嘿嘿”笑,“我有个姐姐在这里面上班,今儿雪大,我来接她回去!”
米卫国“哦”了声,然后把铲子递给他,道了声谢,“有空上我家去坐坐,我家就在前面那条巷子,院里有一株合欢树的就是。”
周有松“哎哎”连声:“那必须,有空我肯定去!”
接过铲子就转身进了邮局。
米卫国顿了下,总感觉这人热情得有些过分,不过他也没没心思细究,低低叮嘱一声,拉起车就走。
然后走没两步,他突然感觉自己脚下好像踢到了个什么硬硬的东西,一下飞出老远。
他一怔,快走走过去捡起一看,发现那是一个用牛皮纸袋密封着的文件袋,上面收件人一栏还写着“叶崇明亲启”的字样。
——叶崇明是苏芫师父的名讳。
看到这,米卫国顿时愣了,然后扭头四顾发现四下无人,只有邮局里的灯还亮着。
他正要拿着这文件袋送进去问问是不是他们丢的,然后就听到里面隐约传来一道人声:“你怎么又来了?跟你说了多少次别过来了,到时让人看到再传到你姐夫耳朵里,我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周有松:“我的好姐姐喂,我就是单纯的心疼你上班太累,想过来帮下你,他自己瘫床上不能帮你也就算了,凭什么别人来帮你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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