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攸宁看这堆了一脸假笑的女人,避开她的手,扫了眼这忠顺伯府,“我母后说让我来要回忠顺伯府欠的债。”
场面忽地一静,忠顺伯府的人只觉得空气都阴冷了许多。
忠顺伯就想到那庄头说中邪说真话的事,还有当日在大殿上,他儿子也是突然说了真话。
这到底是攸宁公主中邪,还是皇后显灵?
“公主莫要胡说,皇后娘娘早已含笑九泉,您若总是借娘娘的名号来说,是要扰得她在地底下不得安宁。”
楚攸宁点点头,“她也是这么说的,让我来要债,她才好安宁。”
忠顺伯:……
“公主先里边请。”忠顺伯让开路。
楚攸宁牵着归哥儿,扛着刀昂首阔步往里走。
到了堂上,楚攸宁坐下,把归哥儿揽在身前,姐妹花主动站在她两边,沈思洛这么大个人倒是被安排了个位置。只是刚坐下,沈思洛就被上茶的丫鬟不小心泼了茶水。
忠顺伯夫人皱皱眉,“这丫鬟笨手笨脚的,沈姑娘真是对不住了,不如您先跟丫鬟下去更衣吧。”
张嬷嬷是宫斗老手了,从看到丫鬟泼茶就警惕起来,让金儿跟着一块去。
张嬷嬷贴耳跟楚攸宁说了她的猜测,楚攸宁没想到这世界对女性这么苛刻,什么碰见外男或者落水被救就得嫁了。
她把刀往桌上一放,“我想,应该没人敢动我的人。”
在座的忠顺伯府的人都听出了她话里的威胁,几个女人互相交换眼神,得知都不是彼此示意的,那纯粹是意外也就放心了。
言归正传,忠顺伯放下茶盏,“知道公主缺粮,昨日我便让庄头连日将粮食给公主送去,谁知刚巧叫公主遇上了。”
“那他应该也告诉你,我母……他良心上过不去,已经如实坦白了。”楚攸宁想想,忠顺伯说得对,皇后在下面待得好好的,说不准已经有了第二春,她还是别总打扰她老人家了。
这是哪门子的良心过不去!
忠顺伯更加怀疑是楚攸宁搞出来的鬼。
幸好,提前得到庄头通知,他们早有对策。
“公主,这事是我们对不住皇后娘娘和您,竟然没发现家里养了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他能娶妻还是皇后娘娘惦记着的,怎能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忠顺伯让人把缩在一边的裴三爷押上来,跪在楚攸宁面前。
裴三爷只跪在地上缩着脑袋不发一语,看起来就像是默认了这罪名。
张嬷嬷没料到这裴三爷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如此烂泥扶不上墙。当年皇后还是姑娘时,她跟在身边可没少见他这副含胸驼背的的样子。
张嬷嬷上前小声说忠顺伯府似乎打定主意要让裴家三房背锅的事。
楚攸宁用手挡住嘴巴,和张嬷嬷说悄悄话,“他上次牺牲了儿子,这次牺牲弟弟,下次是不是要牺牲老娘了?”
她挡是挡了,但是声音可一点也没变小。忠顺伯背在后的手一点点攥紧,脸色再如何克制也逐渐转青。
他运了运气,强忍怒火道,“是忠顺伯府所托非人,让公主损失惨重,三房随公主处置,至于欠缺的亏空,伯府倾家荡产也得给公主填上。”
“那你拿来吧。”楚攸宁伸出手。
忠顺伯:……
这时候不是应该跟他客气几句吗?然后他再顺水推舟,往后推。
他发现事先想得再好,算计得再妥帖,在攸宁公主面前根本派不上用场。
“公主,是三房欠下的账,您就算要找也该找三房啊。”忠顺伯夫人还想把账都推到三房头上。
“父债子还,子没有当然是父还,还是你更愿意我去找老伯爷要?老伯爷没有,最后还是得找你要,老伯爷的债也是你这个儿子的债嘛。”
忠顺伯都要被她给绕晕了。
*
另一边,沈思洛跟着那丫鬟走,越走越发现不对,可是想走却来不及了,前头已经有一群人正追着一个男子冲过来。
很快,那个男子被抓住按在地上,被发丝掩盖的脸露了出来,她心头一震,那不是四哥的至交好友吗?
裴六公子,将军府还未出事的时候,这位就经常随四哥回将军府玩,四哥去了边关后自然就跟将军府没了来往,还是去年四哥回来述职这裴六公子才再又出现。
裴延初看到沈思洛,无疑是黑暗里看到了亮光,他朝她喊,“沈姑娘,劳你帮我去跟公主说一声,事情与三房无关!”
“沈姑娘,求求你帮帮六公子。”带沈思洛过来的丫鬟抓着沈思洛的手求救。
“住手!”
沈思洛看到裴延初狼狈地被按在地上,她冲上前,凭着练过的几招,赤手空拳打开那几个家丁,扶住站都站不稳的裴延初。
“你没事吧?”
裴延初抓住纤细的手臂站起来。
家丁似乎知道这人伤不得,只围着不敢再上前。
“多谢沈姑娘相救,没甚大事。”裴延初赶紧松开抓着的手腕,让丫鬟扶着他。
“你流鼻血了。”沈思洛想也不想,拿出手帕给他按上。
“多谢沈姑娘。”裴延初接手按住,帕子上兰花的香味随着血腥味钻进鼻子里,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沈思洛被碰到手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不过,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四哥的至交挨打不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