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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门,江煜正坐在驾驶座上了,才想起来问道:阿彦,沈沫沫现在住哪儿?我们怎么见她啊?
    就算知道她住在哪里了,他们大约也见不到本人吧?那个林逸可不是吃素的。
    顾彦衡顿了顿,方才报了一个地址,见江煜正质疑这个地址的真实xing,他才开了金口道:容妈被林逸请去给沫沫做衣服了,她会帮我。
    其实他也不确定今天能不能见到沈沫沫,但他到底是孩子的父亲,无论如何,容妈总会劝服沈沫沫,至少要见他一面,商量孩子的问题。
    江煜正恍然大悟,容妈做旗袍的手艺,在整个帝都都是数一数二的,林逸会找上容妈,实在在平常不过了。而容妈又是照料过顾彦衡几年的人,她会帮顾彦衡传话甚至劝说,他也完全能理解。只是沈沫沫会不会赴约,这个问题江煜正摸了摸下巴,顿觉这不是个好话题,他还是闭嘴吧。
    沈沫沫很意外,她竟然会再次见到容妈,那个曾经劝她只有放下,你才能解脱的人。
    容妈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捧出一件正红色的旗袍。
    这件旗袍,我花费了很长时间,原本是打算送给一个晚辈的结婚礼物,现在,容妈顿了顿,现在也该送出去了。沈小姐,请不要嫌弃。
    林逸在一旁皱了皱眉,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容妈竟然和沈沫沫认识,而且还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沈沫沫抿了抿唇,见容妈锲而不舍的捧着那件旗袍,她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语气淡淡的道:辛苦您了。
    容妈微微笑了笑:我帮沈小姐试旗袍吧,这件旗袍,沈小姐一个人怕是穿不上。
    沈沫沫迟疑了一下,就点了头,她也想知道,这个容妈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沈沫沫带着容妈回了房间,然后就径自走到更衣室里换起了衣服,容妈也只是在外面等着,没有再提要进去帮忙的事qíng。
    这件旗袍拉锁设计在了背后,沈沫沫照着镜子试了半晌,最后终于确定,这件旗袍,她一个人还真的穿不上。
    沈沫沫从更衣室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容妈,容妈就笑着走到沈沫沫背后,帮她把拉链拉好了。
    正红色的旗袍设计的端庄大方,容妈当时就是考虑着顾彦衡的话,要沈沫沫怀了孕才结婚,所以容妈做的这件旗袍尺寸略微放宽了几分,沈沫沫现在穿倒是很贴身,恰恰勾勒出了身体的完美曲线,同时也不怎么看得出她还没有凸显的小肚子。
    很合适,辛苦容阿姨了。不管容妈是出于什么目的做了这件旗袍,沈沫沫都很满意这件旗袍的上身效果,微微欠身冲容妈道谢。
    容妈摆了摆手,看了沈沫沫一眼,终于开口说明了来意:应该的。沈小姐大约也能猜到我来的目的,阿彦想见沈小姐。
    沈沫沫不做声,继续对着镜子整理旗袍。
    我知道阿彦委屈了沈小姐,顾家也委屈了沈小姐,只是骨ròu亲qíng,不是沈小姐不见就能够躲闪掉的。容妈叹了口气道,阿彦说,让我劝沈小姐回去,可沈小姐如今的处境,他一个男人家不懂,可我却是明白的。沈小姐不愿意回顾家,我虽然心疼阿彦,但沈小姐到底回还是不回顾家,我都能够理解。
    只是,阿彦到底是孩子的父亲,到底对沈小姐qíng根深种了那么多年,如果可以的话,我这把老骨头,还是希望沈小姐能去见一见阿彦,至少,跟他说个明白,让他彻底死心,同时,孩子的事qíng,父子天xing,骨ròu连心,沈小姐就是现在不提,不见,孩子长大了,到处走动的时候,不也一样会碰上它的父亲,它的家人吗?
    沈小姐,有些事qíng,不是不说、不见就可以解决的,阿彦那孩子死心眼,沈小姐不给他一个决断,他是不会认得。如果沈小姐怕逸少误会,不妨带着逸少一起去见阿彦。
    容妈殷切的望着沈沫沫,她是真的希望沈沫沫能够见顾彦衡一面,彻底断了顾彦衡的念头,只有死心,顾彦衡才有可能从这段感qíng里慢慢走出来。
    沈沫沫缓缓转身,目光轻柔的望着容妈,语气淡漠的道:我为什么要让他死心?顾彦衡害我痛苦那么多年,为何我要好心的让他彻底解脱?
    她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顾彦衡在她十五岁那年毁了她的前程,让她不得不拿掉孩子,甚至落了个几乎没有生育可能的结果,说她不恨顾彦衡,怕是鬼都不信。
    容妈被沈沫沫说得一时语塞,半晌,才讷讷低语:阿彦他做得是不对,可他的初衷是好的,他对沈小姐的感qíng,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在乎沈小姐。他的腿,就是为了要见沈小姐才断的。沈小姐,我也不说什么虚话了,沈小姐,你就看在阿彦爱了你那么多年的份上,给他一个彻底的了断吧。让他彻底死心,再也不来纠缠,这样的话,沈小姐在林家也好做不是?
    劝解不成,容妈只好用上了威胁。你不断的gāngān净净,逸少能对你安心吗?你在林家能过的舒坦吗?
    沈沫沫唇角扬起一抹笑容,显然是听明白了容妈的话外音。
    只是听懂归听懂,她为什么要让容妈如愿,让顾彦衡过得舒坦呢?
    抱歉,我从未听过一条理论说,只要以爱为名做过的错事,都可以忽略不计。沈沫沫抬了抬下巴,容阿姨年轻时也有不少追求者吧?容阿姨是不是对每个人都假以辞色吗?
    容妈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沈沫沫继续道,那些人,只是喜欢容阿姨而已,并未做过伤害你的事qíng,容阿姨尚且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又凭什么让我原谅伤害过我的人呢?
    她到现在都记得,十五岁那年,顾彦衡qiáng要她时,她卑微的祈求,换来的却是不管不顾的伤害;她也不会忘记,沈家那些人在知道她小小年纪就怀孕时那种眼神和蔑视,他们就差没有指着脑门骂她不要脸了
    虽说过去重重譬如昨日死,可是,沈沫沫现在闭上眼睛,都还能清晰的记起来,她躺在病chuáng上,任由医生拿着机器深入她的身体里,将那个孩子取出来时的感觉,记得医生宣布大出血,宣布她这辈子可能再也无法做母亲时的绝望;也无法忘怀,这三年的婚姻中,顾彦衡和顾家对她的轻视和侮rǔ点点滴滴,她记得清清楚楚,一刻也无法忘怀。
    这么多的怨,让她如何原谅那个罪魁祸首?
    即便是他爱她,那也无法掩饰,他曾经带给她的耻rǔ和绝望。
    沈沫沫使劲摇了摇头,了断?她为什么要给顾彦衡一个了断?她偏偏不见他,偏偏不告诉他她的想法,偏偏让他痛,让他悔,让他永远走不出那段痛苦。
    至于孩子,她从未说过不让孩子认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怎么认,如何认,这就是另外商讨了当然,沈沫沫不会去和顾彦衡商讨,她只会让林逸去见他。
    痛苦、绝望、耻rǔ,他赋予她的痛,她会一点一点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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