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整张志愿表都是江城几所大学。
落榜不太可能,那剩下的,好像也没什么值得人心潮澎湃。
渠意枝轻轻“啧”了一声,笑起来,“紧张一点嘛,江大分数不低的,我都给你祈祷了好几天了。祈祷你一定要上第一志愿,来跟我做同学啊!”
“好,我尽量。”
事实上,尘埃已定。
除了祈祷、其实没有什么好尽量。
江城高考卷满分六百分,方循音拿了五百零四,按照往年分数线,和预估差不多、擦边进江大。
而要是想上清华,还要多拿整整十五分。
这十五分就是她和陈伽漠的距离。
和对父母的责任一起,像两根绳索,阻隔了天与地。
方循音长长叹口气。
-
与此同时。
常哲屿躺在陈伽漠家那真皮沙发上,整个人一派懒洋洋模样,幽幽叹气。
“陈伽漠,你真要走了啊。”
他眼神紧紧盯着陈伽漠。
陈伽漠随口“嗯”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往行李箱里放东西。
常哲屿:“为什么啊?为什么突然出国啊?阿姨让你去的?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
“……”
事实上,预兆早就有了。
只不过陈伽漠谁也没有告诉。
连好兄弟都瞒着。
他这性格,就不会将伤疤揭给别人看,时时刻刻都是光风霁月、耀眼无双。
顿了顿。
陈伽漠蹙起眉,淡声答道:“去国外不好吗?我们班出国的也不少。”
“喵~”
说话功夫,卡戎从房间里跑出来。
常哲屿将卡戎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摸了几下。
这才摇摇头,继续说:“可是你家不是世代清华嘛。干什么要去国外啦?你要说说,你要是去北城,兄弟还能时不时打个飞的去找你打球。你这跑去大洋彼岸,一趟飞十几小时,来回就三十个钟头,我可没那耐心。”
陈伽漠沉沉笑了一声,“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有什么好经常见面的,恶心。”
“嘤嘤嘤你也太狠心了……”
插科打诨几句。
气氛渐渐凝固下来。
常哲屿收起玩闹神色,难得严肃,看向陈伽漠。
他说:“如果你已经下定决心,作为兄弟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支持。”
陈伽漠直起身,朝他点头,“谢了。”
“这件事你跟别人说了没?”
“没有。”
常哲屿忍不住叹口气:“小兔子呢?也没跟她说?现在高考完了毕业了,我总算能问了……陈伽漠,你跟方循音到底是什么个说法?她一直暗恋你,咱们都知道啊。你呢?要是你没想法,为什么一直养着卡戎啊?”
“……”
倏忽间。
陈伽漠沉默下来。
什么说法?
这问题问得,竟然让人忍不住有点想笑。
陈伽漠自己都无法否认,高中这三年,他对方循音、确实对别人不一样。
从第一次砸到她,看到她那一身反季装扮,还有摘下眼镜后、不知所措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对她侧目、对她怜悯。
那时候,陈伽漠没经历过任何挫折,还是一派天之骄子模样。
面对一个胆小、瑟缩、怯懦的女生。
自然,很容易泛起恻隐之心。
从始至终,方循音就像一只小兔子一样,看到他就跑、逗一下就跳,可爱又特别。实在叫人很想揪住她一对兔耳朵,看看她会作何反应。
就算只是陈伽漠突然起意的恶趣味。
那也不同于旁人。
况且,很多感情,从怜悯开始延伸扩展,完全符合言情套路。
他带受伤小兔去看医生、和孤单小兔做朋友、照顾落单小兔、鼓励小兔、安慰小兔……桩桩件件,虽是好玩,但也没有超出任何界限。
直到那场闹剧被撞见。
那本日记出现。
陈伽漠听力不赖、眼神又好,将内容听了几耳朵,捡纸时又瞟了几眼,心中大抵有了答案。
小兔喜欢他。
或者说,把他当做溺水浮木。
怎么样都好。
可是,他何德何能?
他只是个有心理障碍的神经病而已。
没有人要他。
他配不上做方循音的月亮,也配不上她喜欢。
现在,马上要出发去国外。
前途一片惘然,更别谈什么未来。
又怎么能自私地去圈养一只小兔呢。
小兔的世界,应该是一片草坪、一片森林,亦或是、广阔无垠的天地。
而他……或许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他这辈子、永远只能耽误别人。
不能再耽误方循音。
陈伽漠垂下眼帘。
轻轻牵起唇角。
“别瞎想,养只猫而已,要什么说法?按你这么说,流浪猫收养中心才应该是大众情人。”
常哲屿:“可是……”
陈伽漠慢条斯理地打断他:“哪有什么可是。常哲屿,我看你是太久没谈恋爱了,还给别人做红娘。实在太闲的话就去给你爸打工。”
常哲屿耸耸肩。
随手将卡戎放到地上。
他空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对着陈伽漠方向晃了晃,调侃道:“既然你这么说,这玩意儿我就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