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王登基的陈表太长,钦天监也是铆足了劲用尽辞藻来夸赞
夏青溪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赞美的词整整说了半个时辰,这才进入尾声。
她曾一度好奇,这表是谁写的,上至星河下至山川,祖宗十八辈都跟着夸了个遍,足足夸了半个时辰,关键是还不重样,真是个人才呐!
夏青溪心里极度不耐烦,但面上仍是一副威严肃穆的样子,忍了半天,终于接近了尾声。
“……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承袭大统以系四海。”
原来登基还是个体力活,夏青溪在厚重的朝服下微微抬了抬有些发抖的小腿,咽了口唾沫。
已入夏季,天气虽然不如中原地区炎热,但如此厚重的朝服冕旒,还是将她捂出一身汗,后背如同千万只蚂蚁在不停爬动,额头脸颊上流下的汗珠奇痒无比却不能动手抓一抓。
太糟心,太遭罪。
都说皇帝是九五之尊,万人敬仰,可当皇帝第一天夏青溪就苦不堪言,好不容易挨到大典结束,想了想晚上的宫宴,又摇头叹了口气。
做皇帝,真是个体力活。
……
新王登基,定年号为太和,大赦天下,举国欢庆。
热闹的街道上张灯结彩,人人都面带笑容,仿佛家家有喜事。
新王颁布新法减免赋税徭役,休养生息,鼓励农耕,百姓人人叫好,但官胄贵族们却叫苦连天,没有了赋税,从何处贪财?这不是生生断了大家的财路吗?
西雍以游牧为主,因为鼓励农耕,牧民有一部分转为了农民,上缴的牛马税也就少了,在这个基础上再减免,那还有什么油水可捞?
看似平静无波的西雍,开始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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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驰的骏马一路风驰电掣,马蹄踏起滚滚尘土,穿过郊区越过闹市,撞翻了摊位也无暇顾。一位母亲远远看见奔驰过来的马,早早将孩子弯腰护在身侧,马儿掠过路边带起一阵风掀起了她的衣角。
东方弘文来不及拴马,一跃而下冲进府里,“三哥,三哥!”飞奔进屋里的他一把将东方谨手里的棋谱夺过来仍在一边,塞过去一个卷轴。
“三哥,你调查许久的那件事有眉目了,快,快看看!”他连口茶都来不及喝,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催促道。
东方谨不疾不徐地将卷轴打开,无论何时,他总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一张一弛都透着风雅。
东方弘文在一旁神色焦急,“三哥这说的什么呀,这些图案代表什么?我怎么什么也看不懂?”
东方谨面色越来越凝重,柔和的面庞渐渐晕开了墨染的乌云,眉头紧拧,目眦欲裂,嘴唇半张着不停地颤抖。
“三哥,三哥?你怎么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三哥。
从小到大,在他的印象里,三哥都是一个胸藏万物海纳百川的人物,世间万事皆不为之所动。可如今……
“弘文,你先出去,不叫你,就别进来。”这句话仿佛是从幽深的空谷传来,凄冷沉凉,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嘴唇一张一翕,隐隐可以听到牙齿颤抖磕碰的声音。
东方弘文:“……”
投去不放心的一瞥,他还是决定先出去,虽然不知道三哥为什么会这样,但也能看出事关重大。
近几年他们一直在打探柒星阁的消息,传说玥国能征战天下成为最强大的国家都是因为有一支配备先进的军队,连发的弓弩和攻城车都是最先出现在玥国的军队中,玥国还掌握着各国的堪舆图,行军打仗如虎添翼。
而这些先进的兵器和堪舆图都是出自柒星阁。
后来各国纷纷仿制玥国的先进兵器也将本国的军队武装起来,玥国军队渐渐失去优势。
传说柒星阁宝藏每代帝王都会出现一次,集齐七星偈就可以开启宝藏,夏青溪探洞所得的七星偈都悉数告诉了东方谨,按理说,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
为什么三哥会如此反常,他实在想不明白。
一连三日,东方谨都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过来送饭的侍女看见紧闭的房门,轻轻摇了摇头,转身欲走。
“还是不让进?”东方弘文虽然心里知道答案,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回王爷,三王爷已三日未进粒米了,再这样下去……”
他接过案盘,用肩膀撞开了房门又用脚轻轻关上。一进屋就看到东方谨正闭目坐在椅子上,脸色灰青,嘴唇苍白,眼睛下厚重的黑影将整个人的疲惫展露无遗。
他将东西放在桌上,手关切地扶在如雕塑般的东方谨的手臂上,“三哥……”他的声音极轻,语调里有掩饰不住的焦急。
东方谨缓缓睁开眼睛并没有看他。
“三哥……你没事吧?”
一大段沉默铺卷而来,东方谨没有说话,嘴唇微微颤抖一下,喉结一滑,竟然“噗”地吐出一口血来,东方弘文被吓坏了,不停顺抚着他的后背,“三哥,三哥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啊!我,我去叫郎中!”
东方谨一把抓住了他,缓缓摇了摇头,涣散的难以聚拢的目光虚飘飘地盯着手里的荷包,荷包上歪歪扭扭绣着一朵花。
东方弘文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与她有关?“三哥……这……”
“柒星阁,玥国历代帝王所掌,”东方谨默了默,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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