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溪完全不为所动,将手撑在桌子上看着他:
“刚才那黑衣人是哪边派来的?皇帝?太子?定桓王?还是林司南?额……林司南刚为儿子谋得了枢密使这个缺儿,应该能好好消停一阵子了吧,那到底是谁呢?皇叔。”
夜川并不接话,拿起案上的一本书看了起来。
夏青溪见状赶紧起身上前:“晋王殿下要读书,身为晋王书童的我自当好好伺候殿下。”
说着便有模有样地开始倒茶磨墨,忙得不亦乐乎。
外面飘着雨的空气有点湿润,夜川刚洗过的头发也散发着一丝薄荷的清香,冷墨,暖灯,热茶,空气里氤氲着什么在发酵的气息,这过程,大概就像酿酒。
自此,晋王南下这一路便多了个小书童时常在身边晃悠着。
传言晋王对这个小书童十分宠爱,不仅与之同桌用膳还时常将之带在身边形影不离。
所以坊间边有些传言道难怪晋王不婚娶,原来是有龙阳之好。
当夏青溪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足足笑了大概一刻钟,想停下却怎么也停不下来,于是她便起了捉弄这个冰山的心思。
这一日,行至阳平县附近刚好赶上五日一次的阳平集市,这一路虽说没有吃什么苦头可是也着实无趣的紧。
一听到有集市,夏青溪早已跃跃欲试了。待在驿馆安顿下来后,她便打算溜出去逛逛。
刚走到门口便撞见夜川从房内出来,将她逮住:“去哪?”
“出去逛逛。”
“不准。”
“凭什么不准?难道书童就没有人身自由了吗?整日看你这个冰山脸着实无趣的紧。还是说……皇叔一刻也离不开侄媳?”
说着她狡黠地一笑,整个身子都凑了过去。
驿馆的院子里来往的人都不禁往他们这边多看两眼,夏青溪见状更加得寸进尺了起来。
她抬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嗲声嗲气道:“爷,人家就出去一小会会儿,你也不用如此这般舍不得,今晚上等我回来啊,好好伺候你可好?”
说着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吓得从这里经过的端茶的小丫头们都红着脸跑开了。
一想到明日这些人还不定怎么“传颂”这个晋王殿下,夏青溪就忍不住想笑。
谁知胜利的喜悦还没有来得及享受,腰间就突然一紧,夜川将她整个身子都紧紧地贴到了自己身上,低头凑到她耳旁轻语:“好,今晚爷就等着你伺候。”
“……”
夏清溪刚才还笑得洋洋得意的,现在笑容却一下子僵在了脸上,她干巴地笑了两声:“不是……爷,您,您今晚还是早点休息……小的……小的就不打扰您了啊。”
她想挣脱开他的束缚,但是越挣越紧,他的呼吸就在耳畔,紧紧贴在一起的胸膛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他的心跳的很快,或许他的心中并不似脸上这么平静,一个人的心跳可没有情绪那么好掩饰。
夏青溪噘着嘴抬起脚使劲往他的靴子上跺了几下,直到他的手慢慢松开,她一把推开他一阵风似得跑了。
余辉中的阳平集市并没有想象中的热闹,街道上稀稀疏疏的人流,摊位上贩卖的也不过是些瓜果蔬菜日用物品。
奇怪的是,街上的人中鲜有妇人出现,特别是年轻妇人更是少之又少。
夏青溪蹲下身来问一个卖斗笠的老翁:“老人家,为什么这阳平集市如此萧索,甚至连个年轻小娘都见不到呢?你说我一大好年华的儿郎想在街上邂逅个姻缘都不得,着实令人懊恼。”
老翁咳了两声,浑浊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别说你这小年纪的郎君了,镇子上大多数比你大的都不曾婚配呢。”
“这是为何?”
“还不是让青玄帮给闹得,青玄帮的大当家好色,常下山来捋夺妇人,凡是镇里的婚娶之事必须要征得他同意并向他缴纳银钱,如果拿不出来,迎亲之日他定会带着人来抢掠新娘,唉……”
老翁还要说什么,旁边卖果子的老妪拽了一下他的胳膊,使了个眼神。
夏青溪不解:“那官府呢?官府不管吗?”任她怎么问,老翁不再言语。
如此看来,定是官匪勾结鱼肉百姓了。夏青溪腹诽道。
既然他们要在阳平县驻扎下来治理水患,如果阳平镇不太平也着实令人头疼,虽说只要夜川亮一下王爷的身份他们自是不会怎么样。
可这青玄帮不除,就是这阳平镇的一颗毒瘤,百姓自是没有安生日子过。
夏青溪看了一眼模样虽不出众但还算是水灵的炜儿,便想着将她打发回驿馆去。
刚才那卖斗笠的老翁的话也着实把炜儿吓得不轻,再加上天色渐晚,她也担心夏青溪的安危,但夏青溪的吩咐又不得不听,终究是拗不过,只得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夏清溪刚要转头,便听见一阵马蹄声夹杂着粗犷的喝马声,并着箩筐翻倒和惊措闪躲之声,由远及近传来。
马上的男子蓄着极短的络腮胡子,左眉角上一道刀疤触目惊心,即便是骑在马上也可以看得出身形异常修长。
整条街上仿佛都静止了一般,他们一个跃在马上,一个立在路边,二人四目相视一瞬,精瘦的面容一闪而过。
夏青溪来不及思索便见那人急勒住了马缰,高大的枣红马扬起前蹄打了个响鼻便调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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