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心中有些期待的苏凝,直至近了,再近了,看清榻间男子安详长眠的面容,最后的急切,终于是彻底呆滞。
她皇叔果真还是已去。
颤着身子看着身着金龙的皇帝遗体,那胸间金龙之首,血染通体,早已是干涸已久。
“舅舅?”
苏凝轻唤一声,蹲下身子,犟着性子有些不敢接受。
塌上之人没有任何回应,她又是轻轻用手推了推。
如此反复,郑桓静躺依旧,苏凝终于是认清了现实,无力的瘫软在榻边。
双眼微红,静静看着床上的皇叔,神情说不出的是无可奈何,还是忧伤。
如果不算南边的吴帝,这是她世上最后一个离去的亲人了罢。
孤独
而这一切的逝因,该是自己身后站着的秦箐,自己所认的义姐。
本该生死仇敌的两人,苏凝却是心中未曾有过任何的仇视,甚至是在这些年置身于外。
或者说……无能为力。
不管如何,自己得以活世,还能存一血脉,是她们皇族所得莫大的恩赐。
她承认自己懦弱了,也不愿去改变这些天命。
正如文宇大哥安慰自己的,天道有常,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未曾有过久长的朝代。
对皇室覆灭,她该是看淡的。
苏凝双手枕在床沿,低头空茫的看着干燥的灰土地面,眼角滑过一滴晶莹的泪珠。
泪珠留在干泥地面,刹那间没了任何踪迹可寻。
……
帐外,秦箐抬头远眺,望着无尽的巍峨长安城,眸色微澜。
或许……
…她对苏凝是不是太过苛责了……
第252章 登基大典
德化十五年三月廿六,帝崩于仙居殿,至此,鼎亡。
鼎传至德化帝,享国祚一百九十五年,德化年间天灾不止。
贫农小女秦箐平乱世,止战熄。
此间,无男子可堪为帝,乃召令天下,以女子之身居九五,享江山,恢民息。
此时,西存蜀地之余孽,西域之战火,南有吴国之困扰。
秦箐三思,终是同意建朝安民,待军队休整,再行收复剩余土地。
召天下,德化十五年四月廿五,举行登基之典,再于骊山举行祭天大典。
定国都长安,立国号宁,年号元庆,是为元庆元年。
日前,秦箐下召令于天下,将建朝的消息传至九州各地。
帝诏:
鼎传国祚双枠有余,至德化初年,天下苦难之久,实乃不幸。然鼎帝无道,不安于民,不济于世,致使生民涂炭,百商不兴。
朕愤起于山涧极贫之地,本无意九州之事,奈何腐漫津津,家破人亡,万般孤苦,尝是男儿之志,集偏臣于一身,得七年以证身安,今剿污吏与庙堂,百姓皆服,实乃天意之至。
女子之身,着金龙加身,不敢萎靡,当夙兴夜寐,以平乱世之火。
古之秦者未有帝皇,然秦皇也;古之至此也无女皇,然今宁帝也。始皇,众民所叹,朕不敢与之,愿以年貌之际兴宁,若有不公,百官当以告吾。
……
着四月廿五,践祚开元,国宁,始元庆,兴天宁!
这封帝王之诏是秦箐花了正心思所为,基本也算连贯。
前段诉鼎朝不安民,天下共讨之,后段以始皇为例解释自己女子为帝的先例所正。
这纸诏书下发后,天下哗然,诏令前边都是开国帝王为证自己的屁话,并不是人乐道的对象。
那些京中乃至全天下各饱学之士真正乐道的,是对后段女子为帝合理解释的论述。
以始皇之前无帝王作比,表示秦箐女子始为帝的合理,不可谓不直击人们内心,让大部分人无力反驳。
但即便如此,依旧有不少腐儒表示天下不曾有女帝,以天下也不曾有哪怕一人为女官为由来反对女帝开朝。
他们反对秦箐为帝,以为此不合天道,不合周礼。
对此看热闹的便是其他农工商了,总之他们没有什么迂腐的思想,毕竟女子男子为帝有与自己何关。
况且,他们还乐意女帝呢,毕竟女子居高位,不如男子昏庸,不管为政如何,至少女子不贪图男色。
这些都是天下的看法,之于朝中,秦箐早是以家室性命为逼迫将那些前朝遗臣说服了,又有军队的支持,她的登基之典万事具备。
如今朝臣基本上都是鼎朝投降的,秦箐这些年四处征战,心腹谋士也不过六人,除此外也没有太多文臣可用。
她将以杜纴为首的罪孽深重的恶官处死后,剩下的罪轻的臣子便继续留在手底下。
等以后开科取士有了新鲜血液,这些老臣迟早是要一个个换掉的。
这些人中,有的思想执拗不愿苟且,秦箐也不愿杀,便将他们的官帽之摘了送回了家。
……
巳时,含元殿外的御道人山人海,数不清的将士一列列恭敬站在阶下,面朝殿门,举行开朝之典,尊秦箐为帝。
最前的含元殿殿门之下,是秦箐所率一干武将及文臣。
秦箐身着一身赶制的帝王礼袍,站在最上的台阶上,傲世阶御下的臣民。
她神情庄重,眸色前所未有的威凛,皇气浑然天成,似是怀了天下。
头戴天子龙冕,十二旒珠垂在额前,遮挡了她平凡的英貌,让人心生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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