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老头的情绪平静了一些,他拉女孩的袖口继续走。而苹盯着糖葫芦,转身跑向门口坐着的孩童,蹲下身子,手捧几颗糖葫芦。
孩童缩缩身子:“娘,有姐姐……”
“这个,”苹咧嘴,笑容无害,“送给你。”
犹豫了一会儿,孩童伸手接过,他瞅瞅苹又瞅瞅不远处守候的杨瑞霖,最后忍不住张开嘴,一点点舔着吃。
回到杨瑞霖的身旁,小姑娘跳了几步,心情是雀跃的。
我给你的,你给他,虽然理解做好事的想法,杨瑞霖仍然有些介怀。
会不会她根本不想吃糖葫芦?所以才给了小孩子。
于是杨瑞霖问道:“我猜,你喜欢糖葫芦,对吧?”
“对。”苹摆手谢绝杨瑞霖准再一次递给她的糖葫芦,认真地说道,“谢谢您,帮助老人家、给我买吃的、自己背行李……”
“苹,不,唐鹤。不用对我称呼您,叫松浮就好。而且,我们可以算是同行伙伴,为伙伴做的都是应该的。我们可以有更轻松的相处方式。”杨瑞霖退后几步。
听见“伙伴”二字,苹想起了程三。
想了想,苹故作轻松地蹦跳跑动,尝试道:“松浮,今晚我再吃糖葫芦,你不许偷吃。”
已然是松浮的杨瑞霖享受着这难得的随意,话语不由得顺从随和:“好,唐鹤什么时候吃,松浮什么时候吃。”
这话未免说过了。苹脚下一顿。杨瑞霖终究不是大大咧咧的程三。若是程三,除非主动献殷勤,其他时候一般把零嘴对半分,迟苹果一半,程三一半,公平的很。
苹隐隐有些心惊自己对杨瑞霖态度的转变,仅仅是几日的相处便轻巧地卸下了戒心,下意识地当他是普通友人。
可即使杨瑞霖把名字改成李浮、林浮、徐浮……都是身份可疑的存在。
脑中流动逝去的过往。
自己大概是从五、六岁开始记事吧。有限且模糊的记忆中,迟冉从未提及自己是否拜师,是否有什么姓杨的师兄。
但杨瑞霖的确有可能是迟冉的师兄,毕竟故意当哑巴终日沉默的苹是在杨瑞霖的庇护下学字的。
迟冉隐瞒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苹能感觉到,并且察觉了蛛丝马迹。
今晚,我要问个清楚。
第四十一章 半真半假
“我慢慢讲给你听,别着急。”杨瑞霖开始铺床,“在你哥哥很小的时候,我捡到了他。一个刚满月的婴儿,安安静静地吃手指,身上裹了一层布,躺在草地上。我从正午等到了月亮,天空中同时挂着太阳和月亮。一直没有人来寻他,他断断续续地哭了一阵,最后睡着了。”
铺好床,他坐在床沿,拍拍自己右侧的位置,示意苹坐过来。苹犹豫了一瞬,靠着杨瑞霖坐下。
他笑了笑,眉眼弯弯道:“我只好把你哥哥带回去,师傅宅心仁厚,收他为徒。因为是我捡的他,所以名字由我取。
下次见面,你可以问问他是不是真的。
当时,查遍所有我可以读的书,选了‘迟’和‘冉’。听着还不错吧?师傅都说好听。”
半真半假的故事,由男子娓娓道来,就像是一片枫叶飘落寂静的湖面,细微的波澜触动心弦。
苹点点头道:“好听。我喜欢哥哥的名字。”
屋里的灯光昏暗,窗户没关好漏风,苹起身去关紧。
谁知,风猛烈地涌进来,窗户打了少女的指尖,她立刻缩手退了一步。
床沿的杨瑞霖看着少女,不太明亮的光线模糊了视野,记忆中的身影与少女的身影重合,他眯眯眼,试图看的清楚一点。
“我们的师父不肯讲自己的名字,因此我与师弟迟冉只喊他‘师父’。师父是木元神,我是跟着师父学习使用元气的。”杨瑞霖继续讲。
“迟冉有元神吗?”苹关好窗户,坐回原位。
“没有。”松浮摇头,“我们跟随师父学习了医术,一直持续到迟冉十三岁。”
迟冉与自己正好相差十三岁。
少女心念微动,正要问,杨瑞霖反而转头问她:“迟冉有没有讲过你的身世?”
“问了一次,他不肯说。”
“你没有再问?”杨瑞霖拉过一旁的被子给苹披上。苹的表情木讷,握紧被子一角沉思。
“没有。你不冷吗?”
“嗯,我不冷的。
和我一样,迟冉把你捡了回来,取了名字。师父没有收你为徒,因为他半个月后打算游历三国。而迟冉则在你两岁的时候,选择带你走。
他是对的,我们生活的地方虽然有山有水,可惜人烟少见,带你出去,才能认识另一片天地。
再后来,就是你们两个的日子了。具体怎样,我不清楚。兜兜转转,某天在黎志县看见了你们,考虑到迟冉的想法,我没有急着和你们相聚,当了一名教书先生。
苹阿,你小时候,怎么那么犟?别人推了你,你一声不吭的,我还以为你是嗓子出了问题。”
提起黎志县,苹闷闷的:“黎志县,是我烧的。我烧了一些……”
叹息一声,杨瑞霖摸摸她的头顶:“我知道,苹一定不是故意的。那天是其他势力发生了冲突,他们谁都杀,苹为了自保,才会放火烧他们对不对?”
以杨瑞霖的身份重返黎志县时,他发现焚烧的痕迹有细微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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