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她拿起调羹,忽然想到什么,问道:“这个,你应该也可以吃吧?”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无法腾出手来详细解释。
她果然没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望着他。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放下了碗,摘掉了厚厚的隔热手套,比道:【我的张口受限,而且我也控制不好吞咽的速度,太烫的食物对我很危险。通常,鸡蛋羹之类的我会放凉一些再吃。】
“哦。”她抿了抿嘴唇,“鸡蛋羹是挺容易烫到的,那放凉了我们待会儿一起吃吧。”
【你一小勺一小勺的吃,每一口吃之前吹一吹,应该就没问题。凉了的鸡蛋羹其实不好吃的。】对于这个评价,他“自信”有发言权。毕竟,受伤以后的这些年,他吃过太多不好吃的食物了。对他来说,进食只是他维生的手段,他与 “享受美食”四个字绝缘已久。
“嗯嗯。”她发出第二声的“嗯”音,尾音翘得尤其高,还一脸撒娇地摇头。
他戴上隔热手套,把碗端到她的跟前,下巴朝碗口方向点了点。
两人“较量”三回过后,小榆认输了。
她吃了半碗,表示自己吃不下了。
【多吃点,病好得快。】他劝她。
“一会儿还有粥呢!再说,我平时也不敢吃太多——胖了上镜不好看。”她想了想,小声道,“要是你不嫌弃我吃过的话,还有半碗蛋羹你吃了吧?我吃的时候没乱捣,你沿着碗边吃那半边,中间别动……”
穆泽摘了手套,直接拿她吃过的勺,把她吃剩下的鸡蛋羹全部搅得更碎后,舀了一口。
“哎!”小榆急嚷道,“我感冒了,说不定会传染你。”
他放下碗:【我要是被你传染了,你会来看我吗?】
“会。”
【那挺好的。】他傻傻地比道,又再次端碗吃了起来。
“不烫了吧?”她不免担心地问。
他摇头,吃得很慢。
小榆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心疼之余,竟觉得他斯文好看。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吃东西大多狼吞虎咽,很少有他这样细嚼慢咽的。可转念一想,这份细致背后的真相是多么无可奈何,她顿时觉得自己对他吃相的这份“欣赏”有些残忍,禁不住叹息起来。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放下碗比道:【我吃东西的样子是不是怪怪的?】
“怎么会?我又不是第一次见。”她拱起脚,手托着腮望着他说,“就是突然想起,你刚转来我们班的那天,我请你喝我杯子里的水,你不肯喝,我还以为你是嫌我用过的水杯脏。没想到,你现在会用我的勺吃我吃过的鸡蛋羹了。穆泽啊,我们真的认识好久了呢!”
【即使那个时候,我也不是因为嫌你脏。】他的头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有意无意地避开看她的眼睛。
“我知道。”她说,“我也一样,就算是那个时候,也没有觉得你吃东西不好看。现在,更加不会。”
他想对她笑,眸子却被两团暖湿的水气充盈,眼眶微微发热,低头默默吃完了手里的鸡蛋羹后,他起身把碗刷了。
隔了一会,厨房里飘来一股煎鸡蛋的香味。
小榆忍不住起身厨房门口,问道:“穆泽,你在做什么呀?”
他把鸡蛋倒进盘子里,转身回道:【粥熬好了,你光吃白粥怕你嘴巴没味道,我看冰箱里还有鸡蛋,就给你煎一个荷包蛋。而且你刚才才吃得也太少了。】
小榆走过去想帮忙端盘子,却被他推出了厨房,“押”回了沙发坐好。
不一会儿,他端着粥和煎蛋出来。小榆道:“我感觉好点了,我想去餐桌上吃。”
他点头,把食物放到了餐桌上,又到沙发边扶她。
“我可以自己走的,没有那么虚弱。”她的精神的确是好多了,穆泽过于贴心的服务让她有点不好意思承受。
穆泽松开了她,但一双眼睛还是盯得她牢牢的,一副怕她体力不支倒地的样子。
她指了指盘子里的煎蛋,问:“这煎鸡蛋怎么有股醋味?”
【我放了一点点醋和糖,还有姜丝。】
她皱眉,表示对这个味道不太有信心:“甜的?”
【也放了盐的。】他比道,【是和我爸爸学做的,我以前吃过,很好吃的。你不是说嘴巴没味道吗?酸酸甜甜的开胃。而且我想你感冒了,姜还能驱寒。】
小榆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哇,真的不错!还吃出一点蟹黄的味道。”
穆泽点头:【对,就是会有一点蟹黄的味道,我以前很喜欢的。】
小榆脑筋一转:“你的粥呢?陪我一起吃嘛。”
穆泽去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无米的粥汤回来。
小榆拿他的勺挖了一口蛋黄溏心的部分递到他嘴边:“啊……”
她笑盈盈的看着他,根本让他无法拒绝。
他看着她张开嘴娇憨的模样,呆住了。直到她把调羹稍稍碰了碰他的嘴唇,他才鬼使神差地微张开口,抿下了这一口蛋黄。
她有点紧张地叮咛他:“慢点吃哦。”
他当然也是有把握能咽下才会吃的,他才不想在她面前呛咳,那就太狼狈了。
确认他吞下蛋黄无事后她舒了一口气,笑道:“我吃蛋白,你吃蛋黄,完美!”
穆泽点点头,低头用调羹舀粥汤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