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事本就是我们应做的。宋大人放心吧。”
等送走各位大人,宋衡才往后院去,走到回廊处,便看到一身火红衣裙的沈灵期,半倚着栏杆,乐此不彼地玩弄着垂下的花枝。整个人就如一幅画一般,鲜艳,明亮,是与京城中大家闺秀截然不同的野性和恣意。
“宋大人!”
一看到宋衡出现,沈灵期立刻放弃了那花枝,乐颠颠地奔向他,眼神炯炯地问道,“我们要和李仪一起去乾州了?”
宋衡微笑着点了点头,“嗯,尽快收拾行李。”
“哇!终于可以离开京城这个鬼地方了!自从来了京城,是一件好事都没有,都快憋死了。”
宋衡看着兴奋地跑回屋子收拾行李的沈灵期,不由得笑出声,多少人向往京城的繁华奢靡,也就沈灵期将此处看做是不祥之地了。
幸好,太傅府人口少,打发了厨娘和洒扫的下人,只余下几个签了死契的护卫。几人连夜收拾了全部行李,匆匆搬出了太傅府,在宋衡领了刺史令和派遣书后,火速租了几辆马车,往乾州而去。
发配李仪的车马今日刚出京城,宋衡催促车夫快马加鞭,终于赶上了前头的车队。
“臣宋衡前来护送三皇子。”
“先生!”
李仪从车内探出头来,眼眶霎时红了起来,委屈地看着宋衡,又看了看前头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押送官。
宋衡顺着视线望去,真是巧了,这押送官不是别人,正是那次临安同行的金符江金大人。
“宋大人别来无恙。”
“金大人”,宋衡驱车过去,扬声道,“好久不见。这次乾州之行,金大人不介意我们同行吧。”
金大人笑道,“自然不介意。宋大人自便。”
宋衡拱手致谢,他下了自家马车,让车夫将车赶在李仪马车后头,而他自己则是钻进了李仪车内。
“先生!”李仪一看到宋衡,又是惊喜又是委屈地说道,“我没有害宸贵妃。”
“我是你先生,还能不知道你的为人吗?”宋衡轻轻拍了拍李仪的肩膀,低声道,“宸贵妃如今正得盛宠,又怀了孩子,必然觊觎那个位子,如今给自己扫除障碍,再正常不过。”
“可是父皇也不信我。”
说到这里,宋衡沉默了下来,无论如何安慰,也无法弥补一个父亲这样冤枉孩子所造成的伤害。
“嗐,你还想着那个狗皇……父皇呢?”
车帘外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下一秒,李仪心心念念的人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呜呜……娘娘”,李仪闷头扑进了沈灵期怀里,沈灵期整个人重心后仰,眼看着脑袋就要撞上窗框,一只手护在了她的脑后。
沈灵期抬头望去,宋衡小心地将手垫在她的脑后,这才免遭一劫,她感激地朝着宋衡点了点头,将李仪抱在怀里轻轻拍着。
“好啦,别哭。你有爱你如命的母后,有护你的老师,还有我,少一个不合格的父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要你,你也不要他!”
“嗯嗯!”
“娘娘不要离开我。”
“好”,沈灵期温声安慰着,“不过以后不可以叫我娘娘了哦,三皇子可以叫我卉姨。”
有了沈灵期的安慰,李仪这才破涕为笑,将京城的李湛抛在脑后,为离开京城,前往未知的乾州而兴奋。
乾州离地动的宁州相隔近千里,这一路上,却不断有流民出现,宋衡和金大人紧蹙眉头,派人上前询问,得知这些人都是来自宁州附近县府。
宁州那一块,死伤无数,天气渐热,竟是起了瘟疫,一下子雪上加霜,百姓们没了活路,纷纷出逃,往外求生存。
金大人没再继续停留,催促车夫们从流民遍布的地方绕路而行,生怕会出什么意外。
终于有惊无险地在半个月后,安全抵达了乾州。
虽说是下旨软禁,但山高皇帝远,乾州刺史和中郎将,一个是宋衡,一个是与宋衡交好的金大人,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管李仪也不是很严,见到三皇子偶尔装作书童的样子,出门玩耍,也无人自讨没趣地去制止。
李仪只觉得乾州的软禁生活,比起京城,简直如天堂一般,不仅经常有卉姨做的点心吃,还日日受老师的教导,甚至还可以跟着金大人学武艺。
唯一一点不好的是,卉姨快要被人抢走了,即使抢她的那人是自己敬爱的老师!
“呼,终于出来了。”
沈灵期乔装改扮,装作婢女从皇子府偷偷溜出来,见到外头接应的宋衡,没好气地说道,“李仪这小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天都拉着不让我出门,真是搞不懂他的小脑瓜里想的是什么。宋大人!你还笑!”
宋衡无奈地上前,将沈灵期刚才从树下经过,头上沾着的花瓣拿下来,说道,“他是怕你被抢走。”
沈灵期脸红心跳地一动不动,任由宋衡拂去花瓣,小声说道,“抢走?被谁抢呀?小小年纪不认真读书,尽瞎想。”
宋衡笑着没再回话,说道,“想去哪里?”
“去集市,今天可是七夕,外头一定很热闹。”
两人并肩而行,往东边最热闹的街市走去。一路上,到处张灯结彩,小摊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片欣欣向荣。
“大爷,给夫人买个胭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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