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我要走啦,我还答应了老师今天要在他面前背下论语的。我忘了……”
听李仪带着哭腔的声音,沈灵期好笑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哭的,我去和你老师说,今天背不了,明天再背呗。怕什么!他还能吃了你?”
“今日事,今日毕”,马车后头突然响起那熟悉的淡然声音,宋衡身穿墨色长袍走了过来,只见他袍尾绣着的白竹在走路间若隐若现,周身都透着一股温润的书卷气。
宋衡走到沈灵期面前一米处停下了脚步,遥遥行了一礼,清澈如水的眼眸看向面色不太好的贵妃娘娘,温声说道,“贵妃娘娘,太子年幼,性格正是需要人引导的时候。”
他又朝着李仪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到了行宫,将论语抄上二十遍。”
李仪瑟缩了下,乖巧点头道,“是。”
等他下了马车,李仪又朝着沈灵期行了一礼,这才随着宋衡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磕磕跘跘地背完了论语,才算完成了今日的任务。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清泉在一旁小声说道,“太子真辛苦。”
听了这话,沈灵期心头刚刚涌上的一点怒气也散了,她难得没有反对宋衡,“辛苦总好过之前的无人问津,太子可不好当呀。”
如意点了点头,“娘娘,歇下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沈灵期依言进了马车内,就着驱蚊虫的熏香和外头小声的嘈杂陷入了沉睡……
第二日,马车又行了大半天,终于在日落之前到了承平避暑行宫。
这行宫坐落在承平山的半山腰,景色宜人,凉爽舒适。一进行宫,李湛就派人来告知,这次皇贵妃娘娘住在霁月湖的东面,整个行宫中最华丽的宫殿,清风阁。
沈灵期一行人来到清风阁,整座宫殿临湖而建,外墙特意用了防水又驱蚊的材质,透着一股清香,进了里头,上好白玉铺成地板,云顶杉木作梁,华彩玉壁作灯,让后头的小宫女小内侍们都惊呼出声。
沈灵期看着众人收拾的收拾,打扫的打扫,她便坐在窗边软榻,欣赏着黄昏时分的霁月湖。
“贵妃娘娘!”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缥缈的声音,听着像是李仪,沈灵期抬头张望,没在四周寻到熟悉的身影。
清泉指了指湖面,“娘娘,太子在对面呢。”
沈灵期站起身,果然看到霁月湖最窄的那面,倚着竹林而建的屋子长廊上站着不停招手的李仪。
李仪指了指身后的屋子,大声喊道,“娘娘,我住对面哦!”
沈灵期刚想说话,便看到宋衡手执长扇,走到廊下,不知和李仪说着什么。
那小小的人儿立刻羞愧地低垂了头,朝着湖对面行了一礼,便规规矩矩地回了书房。
沈灵期看着李仪离去,刚想转身坐下,又看到宋衡恭谨地对着自己行礼,也不离去,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
她别扭地还礼,慌忙转身离去,也不知自己心虚个什么劲。
晚间,李湛设宴,随行的官员和有品级的妃嫔都按规矩安静地坐在碧霄殿,太子坐在左侧首位,他下首则是宋衡,而宸嫔柳悦意则是带领着众妃嫔,坐在右侧。
众人等了一盏茶时间,才听到内侍拉高了嗓子,唱到,“陛下驾到!”
只见身着黑金色长袍的李湛牵着皇贵妃沈灵期的手缓缓走入殿内。
沈灵期换了一套淡金色曳地裙,外头罩着一层烟笼纱,在灯火照耀下,光彩夺目,美得让人不可直视。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一旁的柳悦意呆呆的看着相携走来的两人,竟是忘了反应。
身后的暮雨紧张地扯了一下柳悦意,“娘娘?娘娘?”
她这才清醒过来,低头掩饰面上的嫉妒,随着众人站起身来行礼。
李湛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放在柳悦意落寞无助的脸上,内心不由得心疼起来,又看向身旁骄傲得意的沈灵期,攥紧了拳头。
两人落座,宴席才正式开始。
一时间君臣和乐,杯盏交错。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臣还要多谢皇贵妃娘娘,不然在下有生之年可吃不到这江南传说的小银鱼。”
还有完没完了?沈灵期怒沉着一张脸,看着末尾那讲话的臣子,也没忽略右侧那几个幸灾乐祸捂嘴偷笑的妃嫔。
她刚想爆发,就见宋衡站起身来,对着那臣子,淡淡说道,“章大人,此功劳当记在陛下身上。”
“哦?这是为何?”
李湛挑了挑眉毛,看着最近有些反常的宋衡,好奇地问道。
“因着陛下下令要保证鱼儿的鲜活,又要尽快让贵妃娘娘吃到家乡美食,民间涌现数位为陛下分忧的有识之士,提出了用硝石制冰冷冻鲜鱼的方法,既能保证运送的速度,又能保证鱼儿的鲜活。倒是能让五湖四海的百姓都能吃到平日吃不到的美食。”
太子聪慧地站起身,学着大人的样子,恭敬地说道,“父皇英明,自然有众多有识之士争相为父皇解忧。”
“陛下英明,百姓之福,社稷之福也。”
众人跟在太子后头,纷纷恭贺陛下,恭维陛下的英明,倒是让刚刚挑起话头的臣子尴尬地隐入了人群。
柳悦意狠狠地看了一眼上首的沈灵期,愤恨地攥紧了手中的茶杯,贵妃娘娘真是好运气!
而沈灵期看着这莫名其妙转变的画风,有些呆愣,这就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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