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玙自然松手,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催促道:“先生,你赶紧去换衣服,我去厨房把你和骆老的药煮上。”
暂时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她以后就在主人身边了,有她看着,比什么功德都管用,她就是最万能的护身符。
骆凛泽被推着走了两步,看看举止自然,既不局促也没有羞涩的白玙,莫名有些好笑。一个人的行为是真的或是装出来的,他自认还是能分清的,那这个白玙是如贺子征所说沉默、冷淡,还是如他所见是个不见外又自来熟的小丫头?
走了两步,骆凛泽又回过头道:“辛苦白小姐了,煮药什么的,你吩咐下去就好,让刘婶准备。”
白玙疑惑地看着主人,几秒后恍然,道:“先生,你是不相信我吗?”她又不傻,相反,以孤儿的身份活了二十年,不知道看过多少人情冷暖。孤儿院里为了得到更多的捐助,经常会让里面的孩子卖乖卖惨,就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也会为了得到条件好的家庭的领养互相伤害,这一切,白玙都是用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学习着,她知道这些人于她而言都是过客,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足以影响她。
可是,主人的一句话却让她感到心脏的部位有些难受,是难过吗?
骆凛泽脚步顿了一下,笑着摇头,有些惊讶道:“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只是觉得你是客人,不该劳烦你太多。”
话音落地,白玙的眼重新亮了起来,双眸弯弯的笑了,“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说完,轻快地往厨房走去。
早饭后半个小时,两碗深色的药放到了骆凛泽和骆老面前,散发着中药特有的味道。
“白小姐呢?”骆凛泽问旁边的刘婶道。
“她看着我把药煮好就出去了,在院子里看花儿呢。”刘婶道。
骆凛泽扬眉透过窗户看出去,白玙蹲在桂花树下一脸的不开心,嘴里还似乎在自言自语嘟囔着什么。
没想到她看着不谙世事,却出乎意料的通透,不过他现在赌不起,如果以后证明是冤枉她了,他会郑重向白玙道歉,如果不是……
“主人为什么不相信我啊?”白玙随手捡了根棍子在地上乱划,她了解主人的一言一行,当然听出来刚才那么说只是随口敷衍她。
果然是昨天表现得太急切,让主人感到奇怪了吧?
早晨的凉风吹过桂花梢头,树叶作响,像是有人在笑着回话,事实上,白玙真的没有自说自话的习惯,她确实是在和人聊天。
一个慈眉善目、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坐在树下的椅子上,闻言一笑,脸上的皱纹竞相舒展,“姑娘,我这孙子脾气向来固执,你别放在心上。”
“我不生主人的气。”白玙摇头,她只是从来没有受过主人这样的对待,一时接受不了而已。
“老人家,你是主人的奶奶吗?”白玙昨天就发现院中的桂花树有些特别,今天一大早看到树下的老人,才发现居然是一魂一树依附生长,本来不能见阳光的魂魄因为树的原因,除了不能被人看到和离不开院子外,和活着没什么区别。
老人点头,然后笑眯眯地问白玙,“姑娘,我那孙子是你的主人啊?”
“嗯。”白玙点头,“我找了他很多年了,昨天才终于找到。”
“哦,哦。”老人慈祥地打量着白玙,她都成了鬼魂,自然知道这世间有轮回,安慰她道:“凛泽心事多,心防重,你刚和他见面,不着急啊。”
白玙也这么认为,所以只失落一会儿就又高兴了,天大的烦恼也比不了找到主人来得重要和开心。
“老人家,你怎么没有离开?”白玙有些好奇,有很多魂魄因为执念不肯离去,但只能夜晚出来,且还会慢慢失去神智,直到最后虚弱、消失,像骆奶奶这样的极其少见。
“这棵桂花树是我和凛泽爷爷年轻时亲手种下的。”骆奶奶一双看透世情的眼底闪着怀念,伸手抚着树干道,“那时候我们就住在这个院子里,后来有了凛泽父亲就搬到城里住了,再后来,凛泽父母出事,我也病了,老头子嫌弃城里空气不好,就又搬回来了,结果我还是没撑过去。至于我怎么会成现在这样,没有离开,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树有灵性帮了我吧,毕竟老头子的脾气比他孙子还有犟,我不看着实在是不放心。”
万物皆有灵。
“您放心,有我在呢,骆老和主人都会长命百岁的。”白玙道。
“好,我先谢谢你了。”骆奶奶开心道,她知道白玙不是人类,这有什么关系?人活一世能得几人真心相待?是什么都不要紧!
“可是,如果骆老一直活着,就没办法看到你,你们就不能团聚了。”白玙其实并不是很了解人类的感情。
“傻姑娘。”骆奶奶失笑,“虽然他不知道,但我一直陪着他呢,再说还有凛泽,不能把这可怜孩子一个人扔下啊。”
白玙默然。
骆老背着手走过来,习惯性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望着郁郁葱葱的树出了一会儿神,才看向蹲在一旁的白玙,“丫头,干什么呢?地上有蚂蚁打架吗?”
骆奶奶在一旁嗔怪道:“老头子一辈子说话也学不会小声,到现在都改不了。”
“没有。”白玙也不起身,蹭到骆老身边拉住他青筋暴露的干瘦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