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被他遮掩住了。
他的这种态度,让池桃有些无所适从。
哪有这个样子的。
重逢后,他态度那么冷淡,她都做好和他血战到底的准备了。
结果,在她露出爪子,准备攻击他的时候,他又开始退让。
还不如直接骂她一顿。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也不会激起对方的任何情绪。
池桃唇瓣张了张,没来由地有些烦躁,几次扭头,盯着男人好看的侧脸,想开口,不管不顾地把那些质问全问出来。
话卡在嗓子眼,她又闭上嘴,使劲眨了下眼,还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能主动提。
主动她就输了。
车停在池桃小区门口,傅寻止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是时候该下车了。
看到周遭熟悉的景色,池桃花了一秒钟,来消化傅寻止知道她家地址的事情。
简历上都写得清清楚楚,他知道并不奇怪。
池桃依旧什么都没说出口,心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压抑极了,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她沉默地解开安全带,手刚摸到门把手。
“等下。”
男人丢过来一个白色的小袋子。
“刚才随便买的。特意问了,不苦。记得吃,也别逼着自己说话。”
男人声音沉稳,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件,随手做的事情。
池桃不用打开袋子都知道里面是什么。
她感觉自己,靠近心脏的位置,轻轻震了一下。
傅寻止为什么要做这些。
他是想,为以前的事情,道歉吗。
见她没有动静,傅寻止单手握着方向盘,往她这边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几秒,皱起眉:“怎么不动?还有别的事?”
像是开了一道缝隙。
池桃长吐了口气,没回应,原地翻了个身,膝盖跪在座椅上,隔着中间的扶手盒,往后座探。指尖抓到花束的包装纸,一点点儿地把那捧菊花往她这个方向扯。
花束快要被她扯进怀里。
见此,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看着的男人开口,语气意味深长:“喜欢这花?”
指尖有节奏地轻敲着方向盘,他善意提醒:“你已经送我了。”
“那我也可以回收。”怕男人直接动手,池桃一把把花束抱进怀里,刻意无视了他的后一句话,强调道,“别多想,就是突然不想送你了。”
觉得她这操作还挺有意思,傅寻止丝毫不收敛自己打量的视线,直勾勾地看着她,过了几秒,用气音发出声轻笑。
有种什么都被看破了的感觉。
池桃也觉得自己这理由确实有些拙劣,犹豫半秒,又画蛇添足般地补充:“我刚刚才想起来,下个月要去墓地,就当提前买花了。”
话音刚落,她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果不其然,男人接着开口,像是在极力忍着笑:“能理解,提前一个月买花,确实用心良苦,就是辛苦保养了。”
池桃崩溃了。
人果然不能太善良。
傅寻止这个反应,又让池桃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的想法。
可能真的是她想多了。
他那么高傲的人,又怎么会为这件事,感到抱歉呢。
她在他眼里,和那些追他的女人,没有本质的区别。
**
池桃回到家的时候接近下午三点。
见时间还早,她将花放在电视柜上,感冒药随意地丢在沙发的角落,抱着桃子抱枕,整个人懒洋洋地窝进沙发里,打算调上次的综艺看。
池桃刚准备放下手机,有人发来消息。
傅:【记得吃药。】
池桃身体不算很好,小时候总是生病,长大后好不容易好一点儿了,也还是比常人弱。
通俗来说就是很娇气,经不起折腾。
可偏偏,她从小就不喜欢吃药,觉得药很苦,而且很多病等一段时间就会自己好,也没有吃药的必要。
可是好像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不这么认为。
池桃记得,有段时间池远苦口婆心,每天都要念叨无数次,类似一直靠自愈来恢复会对身体免疫系统造成损害,老了得不偿失,语气那么诚恳,那么真切,恨不得能替她把药吃了。
池桃照旧没放在心上,到了规定的吃药时间,被池远盯着,就只好装模作样地把药含在嘴里,趁他不注意就赶紧吐掉。
高一十一月那会儿,正值深秋入冬,流感的高发期。
作为一个病弱儿,在班里有人因流感请假后,池桃自然很不幸地跟着中招,先是普通的感冒,喉咙痛,后面开始发高烧。
刚开始的感冒,知道自己生着病,她也不敢再找傅寻止胡乱蹦跶,以免传染给暗恋对象。
那段时间是她缠上傅寻止恰好两个月。
池桃用口罩把嘴遮得严严实实,班级里的窗,座位旁的窗户始终打开着,连午饭都是司机接她回家吃的。
即使条件艰苦,她还是坚持不懈地写土味情话小纸条,让王一民帮忙传给傅寻止。
感冒以后,池桃有偷偷地,隔着一段距离望过他。
他好像还是一如既往,该上课该写作业该吃饭,看起来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想来也是。
在他眼里,她可能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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