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58页
    头顶忽然传来谢珽的声音——
    “觉得很难?”
    突兀的男声几乎将阿嫣吓了一跳,她愕然抬头,就见谢珽站在案边,正徐徐为她研磨。
    他何时进来的?
    阿嫣腾的站起了身,忙道:“殿下回来怎么也不招呼一声,竟连衣裳都换好了,倒是我疏忽懒怠,侍候不周了。”
    “你既忙着,何必打搅。”谢珽伸手轻按她肩膀,让她坐回去,又觑向账本,“不是很明白么,有两条记得不对。”
    “哪条?”阿嫣面露茫然。
    她于诗书过目不忘,对着账本却实在瞧不进去,左眼看了右眼出,实在没留意哪里出入。
    谢珽遂躬身翻开账本指给她瞧。
    两人离得极近,他右手撑着椅子靠背,左手触到账本时,几乎是将阿嫣揽在怀里的姿势。屋里炭盆熏得颇热,男人的气息落在脖颈,暖乎乎的有些痒,无端令阿嫣心头微跳。惯常清冷的声音在此时似乎掺了温和,他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衬得那账册都似悦目了起来。
    阿嫣摒开杂念,按他指点的算了,果真数目有出入。
    “幼时先生但凡教算术,我总推懒不肯学,如今是恶果自食了,让殿下见笑。”她面露赧然。
    “你算术不差,只是用错了法子,庄上账目驳杂,得有窍门。”
    阿嫣眨了眨眼睛,目露求助。
    出阁之前,母亲也曾教过她看账本,不过楚家毕竟式微,给她的陪嫁虽有田产和铺面,却多是小生意,不像当王妃后得的这些田庄,事类极杂。因婆母主掌中馈琐事忙碌,她也没敢打搅请教,这阵子看账目时,确实没用过窍门。
    谢珽一眼窥破,唇角微挑,拉了张椅子过来。
    “我教你,包你两三日看完。”
    阿嫣听他说过那么多话,只有这句,听在耳中好似久旱逢甘霖,如同天籁。
    有人耐心指点,阿嫣学起来很快。
    掌握窍门后,那些高堆的账册瞧着也没那么吓人了,脑袋不再犯懒罢工,也能瞧得进去,半个时辰后如有神助。
    阿嫣心满意足,暂时打住。
    夜色已深,合该沐浴就寝了,两人熄烛后出了梢间,榻上已铺好被褥,玉鼎里的香也添好了。倒是桌上放着两个锦盒,瞧着贵重又眼生,摆在桌上也突兀。
    阿嫣有点意外,向玉露道:“这是哪来的,怎么不收起来?”
    玉露听了笑而不语,只瞥向谢珽。
    谢珽伸手掀开锦盒,“今日初雪,明日府里定会设宴赏雪,给你添件新衣。”话音落处,遮在上头的锦缎揭去,里头分为两格。
    左边是件极美的羽纱缎面绣金披风,哪怕不抖开,光是面上露出的金丝银线绣纹,就已精美夺目,帽兜上风毛又细又暖,触手柔滑。右边摆着三个盒子,盒盖依次揭开时,里面有一支金凤衔珠钗,薄弱蝉翼的金片做工极细,衔的红珠流苏光润生辉,另外是嫣红的滴珠耳坠,精雕细镂的珊瑚手钏。
    阿嫣看得呆住,瞧那珊瑚质地极佳,取在掌中摩挲时只觉柔软润泽。
    她张了张唇,眼底浮起点惊喜。
    “这是殿下挑的?”
    “路过珠市时瞧见的,觉得你穿了会好看,就随手买了。”
    阿嫣心头微悦,有点期待的瞧向旁边那个盒子,“这里面呢?”
    谢珽勾唇,示意她自己掀开。
    她依言揭了盒盖,就见里头是个憨态可掬的泥塑娃娃,长约六寸,穿着俏丽裙衫,弯弯的眉眼间盛满了笑意,瞧着能让人心绪大好。她忍不住捧在掌心里,借着烛光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清澈的眼底亦溢出甜软的笑,“这是哪里买的?”
    “成悦坊。”
    “当真好手艺!从前竟没听说过。”阿嫣喜欢她憨态可掬的模样,爱不释手。
    谢珽眼底笑意更浓。
    她当然没听过,因这坊名是他随口胡诌的。这个泥塑娃娃,是他亲自做的。
    第28章 暗涌   阿嫣只觉心惊肉跳。
    翌日便是初雪之宴。
    天蒙蒙亮时, 府里的大厨房就已忙活了起来,仆妇们亦各拿扫帚,将后院积雪覆盖的路都清扫出来, 连同雪轿等物都备齐全。
    阿嫣昨晚收了谢珽送的新衣裳和首饰, 又有那么个憨态可掬的娃娃,欢欣之下, 拿着玩了好半天才去盥洗。
    沐浴的时候,又想起了揖峰轩的泥塑。
    哪怕时隔许久, 她依旧记得那天的满心赞叹与惊艳。只不过当时闹得难看, 即便谢珽辨明真相后只责罚了秦念月, 并未再说她半句, 阿嫣为着不蹈覆辙,只能强压着好奇贪恋, 再也没踏足过。
    ——免得又遭谢珽冷脸。
    昨夜难得他心绪不错,阿嫣不免蠢蠢欲动。临睡前,便试探着提起揖峰轩里的满架珍宝, 满口夸赞中,分明还想一睹为快。
    谢珽瞧她识货, 自无不允。
    甚至还说若哪天得空, 可亲自带她同去观玩, 讲讲每件泥塑的来历。
    阿嫣哪敢耽误他功夫?
    能拿到谢珽金口玉言的通行令, 那座阁楼里的藏品便可任她观玩, 这就足够了。有没有他领路, 其实无甚差别。遂欣喜道谢, 心满意足的和衣而睡。
    彼时已经夜半,风静雪重。
    阿嫣惯于早睡早起,昨晚不知不觉与他耗到那么晚, 今早醒得也是迟了。待睡足了睁眼,身边的男人早已不见踪影,她或许是贪恋他睡过的余温,不知何时挪到了他的地盘,枕着他的枕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