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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妃没能一棒子敲定此事,满心遗憾失望,就有点偃旗息鼓的意思。遂默不作声转身向外,打算大事化小,另寻时机。
    阿嫣哪能让她轻易离开?
    ……
    自打嫁进谢家,阿嫣便颇随分从时。
    毕竟形势比人强,她虽有王妃之名,实则在魏州孤身无依。碰上谢珽这种铁石心肠的夫君,平素也须小心翼翼,更不敢指望有谁撑腰。就像是落单的鹿落在狼群的地盘,能守着春波苑的清静已是难得,自不会徒生事端。
    但人生在世,总不能事事退让。
    譬如今日,不论老太妃是听了谁的挑唆,既闹出这样难堪的场面,分明是没打算给她留情面。她在谢家的身份原就尴尬,这种捕风捉影的事若不断了歪斜风气,往后还不知有多少麻烦。
    还不如从一开头就狠狠敲回去。
    见老太妃似欲离去,阿嫣忽而抬步上前。
    “不论今日是否误会,祖母既兴师动众的来了,又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想必是早有怀疑。不管祖母是如何怀疑我的,今日既闹出这般阵仗,与其含糊过去,不如查个清楚,也免得日后惦记,劳心费神。”
    语毕施礼,堪堪拦住去路。
    老太妃先遭顶撞,又大失所望,被她这样一说,脸上难看得几乎能开染坊。
    旁边徐秉均原以为阿嫣奉旨嫁来魏州,即便孤身在外不似京城如意,到底有王妃诰命护身,不会太受委屈,谁知会碰上眼前这出?
    他原就极护着两位姐姐,瞧见老太妃颐指气使的样子,愈发来气,也赶过去拦在了面前。
    “先是推门强闯,后又审贼似的问我和楚姐姐,太妃好大的气派!楚姐姐是皇上赐婚嫁过来的,又不是求着要进你谢家的门。你们也应了旨意,礼部做主三媒六聘,娶来做正经王妃。这般随意揣测,就是汾阳王府的做派?”
    “楚姐姐虽孤身在此,这世上既有公道礼法,就绝不能任人揉捏。”
    “今日这事,两位还是给个交代吧!”
    老太妃闻言大怒,举手杖重重顿地,“黄口竖子,撒野撒到魏州来了!”
    话音未落,就被谢珽打断——
    “祖母!”他健步上前,扶住老太妃的胳膊,“消息往来间难免差错,既有误会,应兼听而明。徐小公子远道而来,不妨安顿在府里,喝杯茶说清误会。”
    说着话,指上加重力道,意似提醒。锦衣衬得眉目端贵,他眼底的柔色也已收敛,代之以惯常的冷肃,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门口。
    老太妃剩下的怒斥噎在喉咙。
    她当然清楚谢珽的意思。
    客栈地处闹市,街上人来人往,倘若闹出太大的动静,于王府的颜面无益。她方才气昏了头,盛怒斥责时险些忘了身在何处。
    便只僵着声音道:“那就回府细说。”
    言毕,沉眉怒目的走了。
    阿嫣仍未多瞧谢珽,回身跟玉露、徐秉均一道将药材迅速收起,而后拎在手里出了客栈。
    外头冬阳和暖,柳丝枯淡随风。
    阿嫣来时穿了件鸳鸯锦的轻软斗篷,不浓不淡的红黄交织成锦,帽兜上出了薄薄的一圈柔软风毛,被日头照着,衬得脸颊格外白腻秀致。她走得有点快,斗篷摇曳,蝴蝶金钗上流苏微晃。
    见谢珽在青帷马车旁驻足,伸了手臂过来,似是要扶,她瞧都没瞧,只拽住铜环扶手,提裙踩凳进了车厢。
    谢珽手里落空,不由抬目瞧她。
    阿嫣轻飘飘瞥了他一眼,只低声道:“这车厢实在逼仄,怕是委屈了殿下。且徐家弟弟并无马匹,无端被我牵累走这一趟,总不能靠两条腿过去。”
    “都骑马吧。”
    谢珽说着,朝几步外的侍卫比个手势,那侍卫会意,忙向徐秉均拱手道:“公子若不嫌弃,请乘这匹马。”
    徐秉均朝阿嫣递个眼神,示意她放心,而后道了谢翻身上马。
    谢珽亦乘马而归。
    临行前,随行的徐曜快步上前,附耳同他说了几句。谢珽听了不由皱眉,让他将客栈掌柜请到府里以备问话,别太声张。
    ……
    回府的路上,徐秉均愤愤不平。
    谢珽夹动马腹赶到最前面,挑开了老太妃那辆华盖车的侧帘。
    老太妃横他一眼,“你进来,我有话说。”
    恰好,谢珽也有话说。
    他催马贴近,伸脚踩住车辕,一个旋身就钻了进去。车厢宽敞,铺得厚软奢华,他坐在最外侧,道:“祖母还不信?”
    “自然不信!”
    老太妃将先前查的那些消息尽数说了,又道:“我原是怕你不信,才亲自跑这趟,想让你当场瞧清楚。楚氏今日应变镇定,我也不好说什么,但你心里总得有数。”
    谢珽闻言,不由皱眉道:“仅凭这点就横生怀疑,祖母此举未免轻率。”
    “是你昏了头!那徐风眠是什么人,皇帝的太傅,那些臭毛病都是他教的。这小子在京城里荣华富贵,放着清福不享,无缘无故就跑来魏州从军?还不是想窥探内情。”
    谢珽闻言,几乎想扶额。
    得知徐秉均的身份之后,他便让徐曜去寻掌柜询问详情,那小子的身份举动没半点可疑之处。徐家虽是太傅,却是因书画精绝才得两代皇帝赏识,朝政上全然不及吉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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