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南云打断了她告罪的话,那让白芷去准备就是,也不是什么大事。嬷嬷家中既是有事,只管回去就是。
柳嬷嬷谢了恩,自去收拾了东西,回家去了。
若是以往,南云并不会将这事放在心上,可如今却总觉着有些不大对劲。她先是将准备贺礼的事情吩咐了白芷,随后又忍不住问道:柳嬷嬷家中可是有什么难处?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急着回去了?
白芷先是应承下来,凝神想了想,摇头道:这我倒未曾听过。
南云托着腮,垂眼看着案上摆着的书,过了许久也没看完一页,又抬头问白芷道:你再想想,近日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白芷依言回忆了下昨日种种,答道:昨日傍晚,嬷嬷被王爷叫到了正院去,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回来后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至于旁的,我就真说不上来什么了。
南云眼皮一跳。
她执着于此事,就是莫名觉着有些奇怪,没想到这猜测竟成了真。
萧元景究竟有什么事瞒着她?
南云知道自己不该多想,毕竟萧元景摆明了是不想说的,她想得再多,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可道理归道理,能不能控制得住就是另一回事了。
若只是昨日之事也就罢了,可再加上今天的种种,着实怪不得她多想。
南云也没了看书的闲情逸致,来回翻着,脑子里却总是不可抑制地想着萧元景,直到白芍进门来回禀,说是晓玉回来了。
先前晓玉家中有变故,南云知晓之后便令人知会了管家,拨了假给她回家去。
原以为最多不过几日的功夫就该弄清回来的,可晓玉后来又托人传了消息来,说是家中一团糟脱不开身,想要额外再讨个恩典,让她在家中多留些时日。
南云与她素有交情,何况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当即就应允了下来,到如今也有段时日了。
听闻晓玉回来,南云也顾不上再去纠结那些个事情,随即起身道:请她到书房来。
晓玉是个心大的姑娘,性情直爽,做事也干净利落得很,南云从没见她这般的模样。她离开的日子不短,但也不算长,可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起来也没什么精气神,也不知这些日子来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你南云欲言又止,抬手示意白芷与白芍离开,等到她二人将书房门关上后,方才问晓玉道,你这模样,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谁让你受了委屈?
说着,她又亲自倒了茶给晓玉: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不要同我见外。
晓玉低声道了句谢,而后苦笑道:也没什么,都已经料理妥当了,你不必担心。
你这模样,让我如何能不担心?南云在一旁坐了,忍不住叹道,你回家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将自己折腾成这样子的?
晓玉捧着那茶盏抿了口,沉默片刻后,方才缓缓开口道:你是知道的,我有一青梅竹马的表兄。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虽说没正儿八经地定亲,但私下里却是已经定了终身的。
几年前赶上大旱,家中日子艰难,可巧宁王府这边买丫鬟,便将我卖到王府来做活。那时我也是同他说好了的,攒攒银钱,将来想法子自赎出去,便与他成亲。
其实我运气是好的,王爷是个性情好的主子,又恰好认识了你,若是撇下脸面求一求,或许连银子都不用出就能走了。晓玉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所以并不避讳提起,苦笑道,结果没料到,还没等我同他提起此事,他竟已经变了心。
说来也可笑,晓玉起初并不信他会背信负心,只当是对方家中出了什么事,逼着他如此的。
等到回了家中,亲眼见了,方才知道是自己太蠢。
晓玉悲愤之下,怒气冲冲地前去质问,可原本信誓旦旦说此生钟情于她的人,却推脱说年纪已经不小,等不起她了。
他先是说,周遭同龄的人早就娶妻生子,家中也一直在催促,所以才会如此。晓玉再想起那日的情形来,仍旧觉着心如刀绞,可笑的是我信以为真,还同他说,只要他不改主意,我立时就能离了王府,回乡去同他成亲。
这话全然是在慌乱之下说出来的,已经是卑微至极。
许是被我纠缠烦了,他这才明明白白地承认自己已经变心了,先前的都不过是借口,他只是喜欢上旁人了。
阿云,我真是晓玉顿了顿,强忍下泪意:满腔真心喂了狗。
南云先前虽有猜测,可却没料到实情竟是如此。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愣了会儿,随即扯了自己的帕子来,给晓玉擦眼泪。
她能理解晓玉的心情,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与她和方晟的事情有些相仿。
当年方家退亲,于她而言就像是雪上加霜,表面上虽没表露出什么,可私底下却也没少落泪,每每想起来便觉着难过得很。
一直到遇着萧元景后,才算是能平淡地去看待这件事。
当年桑榆安慰她时,将话都说尽了,最后一直劝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南云那时只觉着桑榆不着调,没想到竟真被她给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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