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切的呼声加上连连闪动的眼神,倾城扫了眼递过来的药碗,把心一横,凑上前去,佯装做要接碗的动作,却是不小心将碗撞洒了。
本来因为烫手,没端多稳妥的海碗经她这么一碰,顿时从琳琅姑姑手上滑落,哐当一声打翻在床沿上,又落地上摔成了几瓣,尖锐刺耳的瓷器破裂音掺杂着杨司薄的惊叫在屋里乍响。
那满满的一碗药汁虽有大部分洒在床榻上,可杨司薄挨得近,又事出突然避之不及,剩下的那一小半便尽数溅撒在了她身上。
一时间,屋里的人都惊呆了。
倾城似才发现眼前的情形,顿时傻了眼,挺起身用帕子慌忙的擦拭着杨司薄身上的药汁,嘴里还结结巴巴的道:杨司薄,对,对不起,我,奴婢不是故意的。
这会儿呆愣住的众人才反应过来,长歌更是赶紧扶着杨司薄起身,急切的问道:杨司薄,您可烫着了?
说着,她更是急匆匆扭头,冲外头的丫鬟嚷道:快去请大夫!
也不是大事,可别惊扰了王妃娘娘。杨司薄的脸色十分难看,要知道她今儿可是奉窦皇后之命前来,谁人碰到了这种情况不是将她端着捧着,可如今这算是怎么回事?不过好在天冷,穿得厚实,虽溅了不少药汁,却没烫着,只是这条今儿个才穿上身的新衣裳,算是毁了。
是奴婢的错!琳琅姑姑当机立断,不顾地上污秽的药汁,连忙说道:是奴婢失手打翻药碗,还请杨司薄责罚!
其实,她原是想借着喝药的事宜,阻拦杨司薄的举动,可没想到倾城竟会这般大胆!不过倒不失为一个好计谋!
不过,呆愣间,她瞅见倾城给自己甩了个眼色,当下便心神领会,将计就计拖延下去。
见琳琅姑姑明白了自己的苦心,倾城紧绷的心稍稍缓了下,直挺挺地跪了下来,恳切说道:杨司薄,这事儿与琳琅姑姑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奴婢不好,若是杨司薄要罚便罚我吧!
如意公主如今还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如今瞅着倾城也是好心,喘着粗气,说道:杨司薄,您您不要怪倾城和琳琅姑姑,说起来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病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瞧你话说的,她们又并非有心之过,我怎会责怪于她们?杨主子就放宽心,安心养病吧!皇后娘娘今儿早上还念叨着你,说你这几日要来请安了,这下子,你算是去不了了。杨司薄见她咳得连气儿都快喘不过来了,便出声开解了两句,又对扭头对琳琅姑姑道:琳琅姑姑,倾城,你们也别担心了,我不打紧,倒是杨主子的药洒了,赶紧重新煎一碗,别误了喝药的时辰。
是。琳琅姑姑眼也不抬,起身便退出去张罗煎药事宜。
杨司薄想着倾城不过是个小小丫鬟,而琳琅姑姑也只是个婢女罢了,按道理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作弄她想,如今一心只记挂着待会儿该怎么回去。
多,多谢杨司薄。杨司薄没有责罚倾城与琳琅姑姑,如意公主不由松了口气,这才在倾城的搀扶下重新躺了下去。
倾城悬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就凭着她这几次接触中就看出了杨司薄的一些行为处事,要知道杨司薄是窦皇后身边的红人,行事做派都是要足脸面之人,否则她也不会兵行险招,不然杨司薄揪着不放的话,她和琳琅姑姑都讨不了好,若是窦皇后发怒了,只怕她们主仆四人怕是连命都没了。
顿时,杨司薄脸上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本以为如意公主没什么心眼,年纪又小,即便真是装病,估计也是被身边人鼓动的,只需稍稍一试,便能看出真假,没想到还没探到底,身上的裙裳就先遭了秧。
一想到身上的新衣裳,杨司薄心里阵阵抽疼,这还是窦皇后去年才赏赐给她的云丝锦,寻常时候买锦买缎,说的都是一匹两匹的价,可这云丝锦不同,那是得按两来论。
俗称一两云丝一两金,可实际上海上的东西极不好弄,因此这冬暖夏凉的云丝锦常常有钱都没地儿买,就连宁王府这样的公侯之家也才得了三匹,若不是今日她代表着窦皇后来宁王府中探望如意公主,只怕她算是舍不得将这件衣服拿出来的。
想及此,低头看了眼裙裳那一大片褐色的污秽,杨司薄心里那个纠结,都快让她说不出话了,加上那变得温热的药汁滴进绣鞋了,粘腻不适得紧,哪里还有心思继续下去?横竖人也看了,脉也把了,窦皇后那里也能交代过去,她随便应付几句转身就要走。
长歌姐姐请留步。见杨司薄要走,倾城忙开口留人。
琳琅姑姑和昭梦心里不禁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杨司薄与长歌要走了,倾城怎的却让人留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长歌顿住脚,转身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倾城,淡淡问道:你难道还有什么事吗?
倾城淡淡一笑,脸上犹豫了下,才迟疑的道:我本想今日去王妃娘娘那儿求上一求,芳华园虽清幽,但却紧挨着花园,如今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来来往往的人前来赏梅想必会耽搁我们家主子的修养,所以说想要请长歌姐姐问问王妃娘娘,可否让我们家主子挪了地方居住,这样我们家主子也好静心养病,到时候早日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拜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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