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时,没见其他人,唯独银河一人袖子卷着高高靠在走梯上,上头搭得全是架子,她一脸愁容还在发愣地想着什么。
六子见她一个人爬那么上头,他进来了,她回都不回头一下,心上又来气。
这女人真是——怎么说,分不清主次!
就为了个花儿?这就是她的烦心事儿?烦得连我的饭也忘了?……自打听了徐树的叙述,六子是不受控制冒脾气,她心里,花儿比人吃饭还重要!
卢嬷嬷颔首行礼也出去了,留下他一人站走梯下头老半天了,上头那不清白的女人还没注意到他!
六子自己也不清楚怎得来这样大的怨气,他做了极不符合他个性也极不稳重的行为:张脚踢了下那扶梯!
一动,那摇晃吓着上头的银河了,她本能“啊”叫出声,赶紧掌住扶梯这才看向下头,一见,是他呀……六子仰着头分明看清了她那张漂亮脸蛋儿上的每个细节:一开始惊喜;之后噘嘴巴,翘气;再生气,还跺脚“你不怕我掉下来啊!”
“下来!”六子是真狠气,他不习惯这样仰视她,银河偏不下来,像个孩子指着空空的架子,“龙须藤根本架不上去!”
“你下来!”她还为她的花儿!六子忍着不再踢一脚梯子!
明显银河在上头急喘气,她呀,也是被人纵狠了,特别是六子跟前,从前他哪会这样“不让她”,就算他再生气,也只会亲自上来小心抱她下去,哪会就这么冷酷地吼……银河还是慢慢走下来了,没办法,低头也是因为他病了,委屈只能肚子里咽。
“你一个人爬那上头能解决问题?动动脑子,‘藏地龙须藤’前头有两个字儿‘藏地’!咱这气候跟它那边一样的了?你要种,也得先调整这室内的温度,湿度……”六子只怕一先都没觉察,他还真是“有闲心有耐心”真“教她”种起花儿来……最后,想过转儿更发怒,“你非种这劳什子干嘛!那么多花儿不够你折腾的,非要整天上去!”
没想,银河也终于爆发了,早在他恶狠狠“教”她时,银河就开始抽泣了,这下,哭更狠,冲他也是大喊,“我还不是为你!从圣城带回来的这龙须藤,他们说煎水喝能缓解风湿性关节炎症,你一到变天就膝盖疼——见鬼了!好心没好报,种个鬼!不种了!”她转身就走,六子早愣那儿——她还记得自己有些轻微风湿性关节炎……脑子赶不上动作快,她一转身,六子就捞过她抱住,自己都没觉察抱得这样紧,他低头望着怀里还气得不得了的她,眸子里的复杂情绪哦……
银河就是哭,她倔强地望着一个点自己使劲儿抹自己的泪,心里也苦,一方面为自己委屈,一方面还是心疼他,想起他一身病,咋得就还这样不爱惜自己,老想着权权权,能保命?
六子伸手去拉她抹泪的手,银河一甩,他还是坚决捉住,好半天,也不晓得说什么好,最后,“一会儿,回家看看吧。”哎,银河掉更多泪了……
他亲自安排,避人耳目带她回家还是比较轻易的。
好久,银河没坐他亲自开的车了。一路上坐副驾的银河就扭头望着车窗外,眼神忧伤。说实话,六子哪里不注意她呢,心里也是不舒服,她的忧伤怎么就这样剐人心,好像一个世界都辜负了她,都抛弃了她,但是,她哪里又过得不好呢,全天下最尊荣的女人了……
车一停,她先跳下车,熟练从门口花盆下拿出钥匙开了院门儿就跑进去了。
六子穿过花廊,这边两侧全是她的花儿,走过前厅,到处摆着她的字画,
小廊上,一整面墙全改造成她的鞋柜,直至走进内室,掀开门帘——哦,六子也是头疼,还有一层纱帘,一层珠帘。想想,如今的他是住不惯,简直就是娘儿们住的窝嘛!
银河趴在床上,手跟从前一样习惯地揪床帘边垂下来的穗子,六子从前就是个纯直男,不会照顾人的,是后来给她磨的,慢慢慢慢就只会照顾她了。这要从前,憨实的六子会不做声首先给她把鞋脱了,有时候她拐得很,还踢他干扰他拖鞋,六子就笑着哄“再动一会儿做的你脚麻啊。”……这会儿,六子还是纯直男,可惜模糊了从前所有好容易学会的细致照顾她,只会站在床边,“要睡,鞋脱了再睡。”
银河哼一声,两脚一蹬,鞋脱了,跟个邋遢鬼掀开被子就捂被子里一鼓囊,六子是个多么讲究的人神,最不能忍这样的邋遢,这下叹口气亲自动手了,“你就不能正常点,要睡把衣裳……”银河一下把他捞拽下来压着重重就吻上去!
六子是动情的,想想她刚才说种龙须藤是为他,她一路上那样叫他揪心的忧伤,她那么熟悉地回家……六子顺势就要更加重这个吻,谁知银河偏偏又按住了他的唇峰,她的泪珠子突突往下掉,哽咽着简直叫六子心碎一样地说,“六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银河啊,你老喊着你的最宝贝儿的四儿啊!你都不像从前那样稀罕我了吗,在我这样不想失去你的时候,你就这样不记得我了吗……”这才松开他错愕的唇,细碎地吻下去,“六子,你得逼着自己战胜邪魔,战胜改造你的咒语,不是我狠心,你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失去我的,我再也不要你了,再也不要你了!”
六子猛地推开她!
对,最刺激他的肯定当属她最后这句“我再也不要你了!”突然间,六子的脑中如一根钢钉使劲儿捶下去一样,痛的他抽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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