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夫人冷笑:“丫鬟就是丫鬟,自己大字不识,就不知念书的好处了。竟这样误导我孙儿,慕家如今不过就两个男孙,日后被她教坏了可如何是好。”好好想了一番,说道,“叫秋娘来。”
秋娘一听婆婆叫自己,急忙过去,生怕耽误了时辰惹她不高兴。刚进去,就得了婆婆冷眼,自知不好,可又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不由多想,已跪下听教。
慕夫人冷冷看她,即便皮囊好看了,却还是一脸奴相,丢他们慕家的脸:“我问你,你可是教唆成成不学那课业?”
秋娘惊讶道:“阿秋绝对没有,请太太明鉴。只是见成儿学的累,让他适当歇歇。”
慕夫人拧眉,果真有这事,说道:“我瞧着你也教不好孩子,你自己什么出身也清楚,不识一字,还能教出什么好苗子来,日后不要像你贪得无厌的娘家人才好。”
秋娘最怕的就是她提及自己的家人,说实话,她爹娘开始还好,后来愈发的贪财,隔三差五就来要银子,还对其他下人不客气。要不是慕宣有意偏袒,他们哪里能过的那样好,却是不知足,还不收敛。
“成成你也带不了,让阿柔带着吧。”
秋娘猛地一怔:“让姐姐带?可姐姐已经有正林了,哪里忙得过来……”
“这慕家又不是只有她一人看着,多少嬷嬷下人可以使唤。”
“太太……”秋娘第一次没有直接听从婆婆的话,“妾身会好好带成成,求您收回这决定。我再不管他念书,我……”
“不管?”慕夫人笑意冷如冰渣,“你这样如何做娘?好,你不乐意是么?那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地方比得过阿柔的?人品?家世?贤德?你只管说,说出一点,我便不提这事。”
秋娘不敢同丁氏比,也知道比不过,她不过是个穷苦人家的女儿,阴差阳错做了慕家姨娘:“太太……”
语出泪落,也不知该怎么求这冷心肠的婆婆。
慕夫人轻笑:“多少妾侍想将孩子让正室带在身边,日后名声也好,你却是个愚蠢的,怪不得只能做丫鬟。”
秋娘不在乎她瞧不起自己,只想要回孩子,还想说,慕夫人已是大怒,不耐烦道:“你再多说一字,我便让人掌你嘴。”
“太太……请您收回这决定……”
秋娘泪落面颊,吞咽都觉困难。慕夫人当真怒了,唤了个仆妇来,掌她的嘴。
翠林在外听见屋里动静,慌了片刻,便说去茅房,出了廊道没命的往丁氏房里跑。她虽然不喜欢丁氏,但是她总算是对秋娘好的。
丁氏一听,急忙往清心院去。到了回廊,步子放缓,只当是不经意来同婆婆唠嗑。
进了屋里,秋娘已瘫在地上,发髻凌乱,隐约可见嘴角有血。丁氏心头微惊,俯身稍稍拦住那仆妇:“再打可就死了。”
仆妇不敢动手,怕伤了她。丁氏见她收手,这才走到慕夫人旁,欠身问安:“动怒伤身,母亲可要爱惜自己的身子。”
慕夫人说道:“她这亲娘不会教孩子,我让她将成成送你那去,她竟死活不愿。可就算她不肯,这事儿也定下了,轮不到她做主。真以为定远疼她一些,就可以翻天了。”
丁氏可算知道为什么平日温顺的秋娘会抵死不松口了,她也是做娘的人,知晓其中缘故。面上看着好,可这实际就是隔着一堵墙的骨肉分离了。好好安慰一番,慕夫人才消气。丁氏趁机让秋娘回屋。
慕宣回来,已是夜深。见丁氏还未睡,说道:“日后你也不必等,等了又如何,不等也无妨。”
丁氏笑意浅浅:“只是惯于晚歇罢了。”成亲这么久,也瞧得出他的一点心思,她偷偷打听过的,凤娘以往也是必定要等到他方肯睡下,但他的态度,一个是欢喜,一个是淡漠。自己就是占了淡漠。
为他宽衣后,丁氏低声:“母亲今日提了一事,要将成成放我这里养。”
慕宣意外道:“为何?秋娘带的不好?”
“不知怎的,母亲说秋娘不擅养儿,约摸就是……说秋娘出身不好,秉性不好。秋娘不愿,母亲也气的不行,心意已决,如今成成正在偏房睡着。”
慕宣默然片刻:“给你带着也好,日后于孩子好。”
丁氏没有捅出婆婆让人掌掴秋娘的事,背后说婆婆的事,不是她该做的。只是同为母亲,她也想将孩子还给秋娘,那模样,实在可怜:“您若得空,也寻个时候去看看妹妹吧,近日身子不大好的模样。”
委婉一提,也不知他会不会去。婆婆已经下令半年内不许秋娘进这院子,是铁了心要让成成和她亲娘情分淡些。秋娘不能来,她只能旁敲侧击让慕宣去看她。
“身子不好让大夫多去看看,我这几日都要去大校场,不得空。”
说罢,已躺身睡下。看的丁氏心凉,若她非妻,下场也跟秋娘一样吧。
慕正林听说兄长住进了自己的院子,很是不满,一起身就闹脾气不肯穿衣穿鞋。闹的丁氏过来瞧,他见面便说道:“凭什么让个脏东西住进这来?母亲为什么不问过我?这院子又不是只有您和爹爹一块住。”
丁氏听他出言不逊,像足了婆婆,婆婆素来宠他,什么都顺着他。在儿子眼里,听的只有他祖母,怕的只有他父亲,她这做娘的,几乎没地位,也都是婆婆那连带影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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