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立成环视一圈,笑道:“大哥这么早就去翰林院了?”
方巧巧说道:“快至年末,许多事要忙,早早就应卯去了。”
慕立成笑道:“大哥果真是担得起慕家嫡长子的名头,这样勤恳……不是说二姑姑在家么?怎么不见她,许久未见,心中挂念。”
丁氏笑道:“吃了几口说想念京城小吃,就自个出去晃悠了。”
慕立成想这也好,更容易找到机会。可人在桌前,不好就这么走了,只能耐心陪老太太用食。
慕玉莹后一步出家门,领着苏蓉抄小路往大宅跑。从小路出来,再穿过两条街道就到家了,这跑的急,前面忽然冒出个人来,一脑袋撞上去,受力不住,狠狠摔在地上。
慕琴方才见对面那家酒楼有她心念念的肉汤饺,兴冲冲过去,一时没看路。猛地被顶了腰间,疼的她捂住肋骨,眉头紧拧。
陪在她一旁的葛嬷嬷见状,当即站出怒喝:“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和我家夫人道歉!”
慕玉莹心头猛地划过一把尖刀,抬头看去,是两个老妇人,正要还口,目光定在那衣着华丽的老妇人面上。这人她会忘,但那跟曾祖母相似的五官却忘不了。被赶出家门时,老祖宗的嘴脸可别提多令人恶心。
慕琴摆摆手:“这年纪的孩子就爱跑,嬷嬷罢了。”
葛嬷嬷见这小姑娘不道歉也不走,还细细打量她家主子,瞪眼:“还不快走。”
慕玉莹展颜:“祖姑母。”
主仆两人都是一顿,慕琴这才认真看她:“你是……”片刻也认出她来,大喜,“原来是玉莹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
葛嬷嬷见状,这才敛起面上凶色。
慕琴俯身给她掸跌脏了的衣裳,这巧合碰见倒比主动见着更教人欢喜:“你怎么在这跑来跑去,还只带了一个小丫鬟,嬷嬷也不带个。”
慕玉莹微微低头:“您见过我爹了吗?”
“奉行?倒还没。”
慕玉莹定了定心,甚是委屈,抱了她的脖子低声道:“祖姑母,我们寻个茶楼厢房说话好不好,玉莹有件重要的事要同您说。”
只怪宋氏对她这刨根问底的姑姑无耐心,只挑紧要事说,因此慕琴只听了孔氏被赶出门的事,并没听她说玉莹的,对她这侄孙女毫无戒备。见她衣服脏了,也想找个地给她好好擦擦,便去了厢房。
慕琴领她坐下,让葛嬷嬷去打水进来。慕玉莹趁机说道:“嬷嬷还不熟悉这,阿蓉你陪着嬷嬷一块去吧。”
葛嬷嬷见她这样细心,心下也有了好感。慕琴也是如此,笑道:“两年不见,都要认不出你了。”
慕玉莹吸吸鼻子,泪如断线珠子:“祖姑母,侄孙女见着您真高兴。”
慕琴蓦地想起她母亲前不久才过世,暗叹一气,搂了她说道:“莫哭,会哭坏眼睛的。”
慕玉莹哽咽道:“我娘走了,爹爹立马就续弦。”
慕琴皱眉:“你爹未免太不像话。”
“不关爹爹的事,是那郡王瞧上了爹爹,县主又死活要嫁,爹爹只好被迫娶了她。玉莹本以为爹爹迟早要娶,县主早点进门也无妨。可没想到,她竟然……竟然是个毒妇。”
慕琴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慕玉莹默默挽起袖子给她瞧,上头还有慕立成鞭打她时留下的旧伤。慕琴见了更是惊讶,半晌回不过神:“这……难道是她所为?”见她点头,瞬时便暴躁了,“岂有此理,区区一个郡王女儿,竟敢伤我慕家人!不行,我要进宫面圣,去讨个说法。”
没想到她竟这样豪气,慕玉莹可着实吓了一跳,这篓子不能捅大,否则她非死不可。拉住姑奶奶哭道:“您要是去说,玉莹立刻死在您后头。这事已经过去了,如今继母待玉莹很好,真的很好。”
“胡说。”真怕她寻短见,慕琴只是嘴上喝声,没敢再动,“若好的话,怎会一身是伤。”
“因母亲之前做错事,爹爹便带着我们搬出大宅。后来娶了县主,玉莹挂念曾祖母,还想跟堂姐堂妹一起上学堂,就跟爹爹说搬回去吧。结果继母知道后,暗地里恐吓我,还鞭打我,说她不喜欢去大宅受制于人,在这小宅住的安生,我若再敢提,就将我打死。”
慕琴气的浑身发抖,真不敢相信王府里竟教出这么个心狠手辣的人来:“不行,我领你去跟她当面对质,这样的慕家媳妇,咱们供奉不起。”
慕玉莹急忙抱住她胳膊,哭的声音喑哑:“她是县主,是皇亲,别人都道她知书达理,颇有贤德美名。没人会相信玉莹说的话,只要顺她的意,就绝不会薄待玉莹,玉莹是相信您,才同您说,如果祖姑母去说,玉莹就活不成了。”
慕琴当即犯了难,总不能眼睁睁看她活在那阿鼻地狱中吧:“难道你要我就这么坐视不理?”
慕玉莹抹了泪,说道:“爹爹不知道她的心思,还想着带玉莹回大宅,其实不回去就好,就怕回了家,继母当做是我强求的,又记恨于我。”
慕琴叹气,一时也没其他法子,她倒是想把玉莹带走,免得受这苦难。只是名不正言不顺,根本是带不走的。
“而且,继母很不喜欢曾祖母还有祖母,爹爹这边的亲戚,她一个都不喜欢。因为她们都能用辈分压在她头上,所以才不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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