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时间已经不早,沉未晴和父母道晚安后,独自上二楼。明明整一层都是她的活动空间,可她还是习惯把原来的家具堆积在原本的房间里,维持以往摆设。脱下的围巾和大衣挂上衣架,她转身看到自己的床,脑中却浮现出几小时前江榆楷的话。
看见那个位置,她就不会有一秒钟回忆起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吗?
江榆楷的床和她的床摆在房间里完全相同的位置,面向的角度也一样。毕竟完全一致的结构,差不多的功能需求,能够选择的陈列方式并不丰富。江榆楷还曾说,只要沉未晴躺在床上,拿根棍子杵天花板,他在二楼就能清晰察觉。
她那时笑他莫名其妙:“谁闲得没事拿根棍子捅天花板。”
“我就说说嘛。”他觉得她毫无幽默感。
无论是在这个房间,还是楼下,他们之间发生过太多事。
想起他,沉未晴拿出手机问:“明天的生日会你去吗?”
他的回复依旧迅速:“我听说许星辙也去。”
一句话倒是让沉未晴有些发愣。她没想到许星辙那边答应得那么快,更没想到江榆楷的消息更新也如此及时。
“那你呢?”她再一次问。
“你想我去吗?”Pο⑴⑻το.cοм(po18to.com)
他的反问令沉未晴沉默。从心里的第一想法来说,她并不希望。她从心里排斥江榆楷与许星辙的碰面,哪怕确定他们之间无论哪一方都不可能做出出格的事,又总怕万一。学妹如此诚恳地邀请她,如果因为她的私事而毁坏别人的好日子,沉未晴心里会过意不去。
但她若真这样对江榆楷讲,分明是不信任他。
落在指尖的,最终仍是:“随你的想法吧。”
沉未晴把手机放到一边,拉上窗帘,脱去剩余的衣服,到洗手间刷牙。
都整理完毕后,她再出来,屏幕上也已有未读消息。
她拿起来。
“那我会去的。”江榆楷还是决定。
盖上被子后,沉未晴双眼还是瞪着天花板。在外酝酿出的困意,灯灭后反而散去几分。她改为侧睡,闭紧双眼逼自己睡觉。明明床上用品都是她最常用的,她却总觉得这个房间里,闻到的全是江榆楷的味道。
由于学妹的邀请很突然,买礼物都凑不出时间,找遍家里更没发现什么适合的新物件,生日会当天沉未晴是空着手去的。看着学妹的朋友们一个个送上早早准备的精美包装,沉未晴面露愧色。
“我一会请你喝点什么吧。”哪怕数目不大,总能聊表诚意。
学妹却不计较:“没关系,我跟你说的时候很晚了,你也来不及准备。我本来还以为你不会来的,现在已经很高兴了!”
说完,她把沉未晴的右手放到掌心,来回搓两下。
她正讶异,学妹笑咯咯地解释道:“过几天要开始训练,蹭蹭学霸的手感。诶,不过许星辙怎么没来,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他家离得远,可能要晚点。”头一次见不算熟的人把他们自然地捆绑在一起,沉未晴没想到她和许星辙的事传得这么广,连她都知道,“刚刚说已经下地铁了。”
“不过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学妹又好奇。
看来她了解得也不多,恐怕只是道听途说。沉未晴先问:“那你是怎么听说的?”
“就竞赛班的同学,说连续好几天看到许星辙送你回家。”学妹说,“我还以为是假的呢,但是那天考完试放学,本来想和你打招呼,却看到你和许星辙从一个方向走了……不过也是,除了他以外,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男生配得上你。”
她对沉未晴的夸赞总是毫不掩饰,刚开始沉未晴还会羞赧地谦虚几分,后来便能从容应对。
沉未晴不由得想起她同班那个人:“你们班不是有一个男生,据说还……”
“你说江榆楷呀?”学妹倒没觉得她忽然提起他有多么突兀,接话道,“他别的还行吧,就是太高调了,没什么城府。有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感觉藏不住秘密。”
“他……”是这样。
沉未晴险些顺口应答,才想起他们“不熟”的关系。可以说,江榆楷把为数不多的演技和城府都贡献在这件事上。
学妹听见这个开头,误解为另一个意思,指向不远处:“他刚刚来了,这会儿不知道去了哪。”
沉未晴自然知道他收到邀请,却从两人的叙述中,都不觉得他们的关系有多熟络。
“你们很熟吗?”她问。
“还好吧,我和他的几个朋友比较熟,都是竞赛班的嘛。”学妹回答,“感觉请了别人,他们一直都一起玩,我不请他有点奇怪,像是故意针对,就问了下。而且我本来也有几个朋友一直在暗示我,让我叫上他。”
江榆楷走到哪里都备受欢迎,沉未晴又往学妹指的人堆望过去一眼。
正巧他们聊着天,也看向这边。
除了竞赛班的同学,那里面还有几个篮球队的队友。数九寒天的日子已经过去,沉未晴换下笨拙的羽绒服,穿起她钟爱的呢子大衣。驼色,披肩发。
朋友问:“你看谁呢?”
“那个……总觉得有点眼熟。”他指沉未晴。
“哦,沉小雨啊,高叁学神。”朋友如数家珍地报出她的名字,“咱们寿星的头号偶像,恨不得考前拜完孔子拜沉未晴,你眼熟正常。”
他却觉得不是这个原因,但怎么都想不起来。盯着盯着,学妹对门口抬手。
沉未晴转身,许星辙提着礼品纸袋走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