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如实回道:那郭氏说,她要的只是荣华富贵,是郭家不倒,而不是至高无上的皇权。如今他们母子与东宫彻底撕破了脸,自然希望最终会是魏王登基称帝。若娘娘您能拉她一把,她定会助您与魏王一臂之力。
听得此言,贵妃气倒是全然消了。很明显,她有在认真思量郭氏的话。
郭氏虽贱,可她也不是全然没用处的。这个贱人模样不如何,却十分得皇上的心,哪怕如今失了势,可她陪伴了皇上二十年,皇上是重感情之人,只要有人适时在皇上耳边吹吹风,她也不是彻底无望。
她是压根不信她无意争夺皇权的,若无意,何必使下作手段害太子?只是,眼下的境况,她的确还需要他们母子。
贵妃有不臣之心,也有独占皇宠之意。她想着,如今郭氏与赵王母子即便逃了一死,保住荣华富贵,但有残害太子一事在前,日后皇上与他们母子总归是隔了条心的。所以,就算郭氏再回宫,她也不会如从前一样得宠。
而皇后就不一样了,皇上心中本来深爱的人就是皇后,如今又因为郭贱人一事对皇后十分愧疚。如今皇上的心,怕是完完全全都只在皇上一人身上了。
若是如此的话,那她当年有意助郭氏的一臂之力,岂不是白费神了?
其实她是不甘心的,论感情,她陪伴在皇上身边最久。论子嗣,她所出的魏王又比太子差多少?她原也不是那等贪婪之人,非要一人霸占皇上的心,可皇上自从要迎娶孟氏女后,便再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甚至当年她意外有了身孕,他还犹豫过,要不要拿掉她腹中的那个孩子,就怕孟氏不高兴。就算他后来到底仁德,没有那样做,可他毕竟犹豫过!
她承认自己有错,可她就是不甘心。皇上的心里,难道从来就没有过她吗?哪怕一点点也行啊。
他连贱人郭氏都能容得下,她哪里比不上郭氏了?是姿色比不上,还是仪态比不上?那郭氏竟也能走进皇上心里,呆了二十年之久。
或许曾经她并未觊觎过储君之位,可如今,她儿子这般优秀,她倒是起了点心思。郭贱人说的对,魏王军功显赫,日后太子登基为帝,未必能容得下魏王。何况,贱人给太子下了毒,如今东宫难有子嗣,倒也的确是太子的软肋。
贵妃想通后,问身边的宫婢道:本宫记得魏王说过今儿会过来的,你去瞧瞧看,魏王入宫了没有。
宫婢才应着话准备去外面看一看,就有人来说:魏王殿下过来了。
第090章
魏王踱着又稳又疾的步子走进贵妃宫殿, 离得近了,抱手弯腰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妃。
快起来。贵妃面含笑容, 眉眼慈爱。
贵妃这辈子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唯一引以为豪的, 便就是这个儿子了。她的平儿从小就稳重,在诸皇子中,威信也高,除了太子外,底头那些小的们,最愿意听的就是他的话。
都说长兄如父,平儿虽不是嫡出, 可他身为兄长的威严一直都在。他从小习武,练就一身本事,十四岁就毛遂自荐向他父皇请旨跟着军队外出南征北战, 立下无数军功。于军中, 更是大有威严在。
若她这个儿子平庸也就罢了,可他这么优秀, 又凭什么不能争一争那个位置呢?贱人虽贱, 可有些话说的倒是在理,她的这个儿子,的确不比太子差。
平儿,坐下来说话。
魏王稳重克几,哪怕在自己母妃面前,他也不会像别的皇子一样放松半刻。该有的礼数规矩, 一个都不会少。
儿臣多谢母妃。魏王道了谢后,方才落座。
贵妃冲贴身侍奉的大宫女辞月使了个眼色,辞月会意,曲腿行一礼后,带着殿内的宫婢太监们去外头候着了。见状,魏王眉梢一动,心下有所了然,但他没说话。
殿内只剩下母子二人后,贵妃问魏王道:郭氏的案子,审得如何了?
魏王回说:该审的都审了,一应案宗都已呈送到御前,就等着父皇定夺。
贵妃道:那你父皇都这些日子过去了,一直迟迟未定夺,你可知为何?
魏王道:父皇近来身子欠安,鲜少处理朝政。不过儿臣问过太医,父皇无恙,过几日就能好。
贵妃索性直言道:平儿,赵王母子一旦再无翻身之地,这个天下,可就真的只能是太子的了。若他们母子能够逃过此劫的话,或许,你还有
魏王在从贵妃将近身宫婢都打发走的那瞬间,就猜得到自己母亲要说什么。他没主动提,是想让母亲亲口点出来。不过,魏王没让贵妃把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说完,就打断了她。
若他们母子二人侥幸逃过此劫,儿臣也只会是亲王。魏王态度坚定,如今所得,皆是父皇所给。保家卫国,乃是儿臣的责任。想为天下百姓做点事,不一定非得登上那个高位,儿臣驻守边疆,一样可以。
可你分明有这个能力!贵妃意难平,你若只是平庸之辈也就罢了,可你位高权重,军中更是有威望在,你可与太子一搏!
正因为儿臣位高权重,更不能如此。母妃可知,若儿臣拥兵自重,起了谋逆之心,届时与东宫对峙,两强大动干戈,得利者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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