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林绯玉四姐弟拜别贾母,跟着林如海和贾敏一同回了京城的林府。古时候晚饭用的早,他们到家的时候天还没黑,一众人连衣裳都没换直接就去了林母的院子。
“祖母!”林绯玉双眼含泪的叫了一声,心里异常激动,亲人中对她最好的就是祖母和苏嬷嬷了,祖母那么大年纪遇上这等事,着实让她担忧了好久,幸好,大家都平安无事。
“好,好,都过来让祖母瞧瞧,”林母满脸的笑,招手让他们靠近,挨个摸了摸头发,连连点头,“不错,养得很好,林管家已经同我说了,你们这些日子在京里很是懂事,都长大了,祖母很高兴。”
林家一家子聚在一起就比在贾府时亲热多了,说说笑笑好一阵子才散了。林如海带着林瑞去外书房考校功课,贾敏领着林黛玉回去说私房话,林绯玉自然是留下来陪林母的,至于林安玉,从其他三姐弟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林安玉肯定是惹了什么事,长辈们只是淡淡的关心了几句就吩咐她回去歇着。
众人退下,林绯玉跪地将当初林母交给她的匣子拿了出来,恭敬的放到林母面前,“祖母,绯玉幸不辱命。”
“好,看到你们没事祖母就放心了,快起来。”林母也没多说,叫林嬷嬷直接收了起来,这银子是主母的私房,日后要传给贾敏的,确实不能直接给林绯玉,但她心里记着,到时候给林绯玉置办嫁妆定会尽可能的丰厚。
林母拉着林绯玉的手让她坐在身边,问她离开扬州之后的事。林绯玉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把实情说出来,毕竟林母年纪大了,动怒是很伤身体的,但若不说,其他小事无所谓,王夫人和马道婆之事却是差点害了阖府性命的大事,不该隐瞒。
“绯玉,你可要说实话,林管家只说你们遇着了大事,却支支吾吾不肯说出缘由,我总要知道的清楚些才好看清京里的形势。”林母知道,林管家想必是不好议论主子的事又忌讳贾府是贾敏的娘家,所以才没说清楚,但若真的事关贾府,除了她这个老太太还真没人能管了。
林绯玉想想贾府二房的糟心事,又看看林母红润的脸色,还是决定说出来,必须得和贾府划清界限才行,疏远了,日后有什么事才不会被连累。
“祖母,我们刚到京城,贾宝玉就十分失礼……后来荣国府的那位二舅母……还有外祖母提了些事气哭了黛玉……”林绯玉足足说了一个时辰,事无巨细的将在贾府的经历说了一遍,也包括她同司若涵、六公主的交好,与吴佩宜、冯婉蓉的交恶,只瞒下了与司绍的交集。
林母差点没气晕过去,指尖一用力,手上的佛珠便被掐断,一颗颗莹润剔透的珠子哗啦啦洒落满地,她拂袖将桌上的茶杯、果盘全扫了出去,用力拍着桌子厉喝,“王氏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林母皱紧眉头大口喘着气,林绯玉急忙上前给她拍背顺气,低声劝慰她,“祖母,祖母您消消气,都过去了,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都怪我,不该说这些的。”
屋里除了林绯玉就是林嬷嬷,林嬷嬷也急的团团转,拿了药油往林母的额角抹,又倒茶给她喝,跟着林绯玉连声劝着。
林母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转过头看到林绯玉红红的眼眶叹了口气,将她揽在怀里,眼睛酸涩,“好孩子,苦了你了,当时肯定很怕吧?不怕啊,祖母来了,日后再也无人能欺负我们绯玉了,只要祖母活着,就一定会护着你。那等恶妇,祖母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祖母……”林绯玉忙垂下头眨眨眼,把快要滴落的泪水眨掉,祖母如此关心她,受的那番苦也值了。她冷静了一下,赶紧劝道,“祖母,绯玉知道您疼我,玄空大师亲自给我看过,我真的没事了,您别担心。这些事绯玉不好多嘴,但母亲肯定是很难做的,且当初我们去荣国府做客,多少也有点避难的意思,欠了他们人情。家和万事兴,祖母千万别同母亲生了嫌隙,如今父亲刚刚进京也要事事小心,依绯玉看倒不宜闹得太大。”
林母心疼的摸摸她的头发,心中依然气愤,却又觉得欣慰,气的是贾府欺人太甚,欣慰的是自己教出的孙女当真是个明事理的。尽管林绯玉说的轻描淡写,但吐血昏迷哪里会是小事?孙女如此顾全大局为林家着想,日后无论在哪,她都能放心了。
林黛玉和林瑞也同时将这些事告知了林如海夫妇,林如海震怒于岳家如此不堪、用心险恶,贾敏则直接气晕过去,醒来犹如大病了一场!林府夜间一阵慌乱,府中坐镇的大夫先后跑了三位主子的院子,知道三位都是被气的也不敢多说,开了方子便恭恭敬敬的退下,对主子们因何生气心里猜测出一二,却不敢有更多的好奇之心。
林母没休息好,第二日就起的迟了些。林嬷嬷服侍她起身时在她耳边悄声说:“主子,太太来了,奴婢说主子还未起身,她……她就跪在了外间,老爷来劝都不听,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奴婢将老爷劝了回去,老爷走的时候很是忧心。”
林母动作一顿,冷下脸眯起了眼,“呵,她倒是打得好算盘,还长跪不起,这要是传出去,京里那些个太太小姐指不定以为我有多恶呢!”
林嬷嬷闭口不言,王夫人差点害死林府一家,生死之仇,她绝不会帮贾敏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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