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兴言点头,既如此,那我也不多留了,明日寿宴可一定得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红振海终于走了,走时,是白兴言亲自送出府门的,一直给送上了马车。就连老夫人都带着红氏娘仨还有白鹤染一并相送,还再三嘱咐明日一定要过来吃酒。
叶氏也不好离开,只能带着白惊鸿在后头跟着,还得应付着场面,不时给个笑脸。只是心里的妒火已经快烧化了五脏六腹,气得魂都要出窍了。
白惊鸿下意识地往脸颊上摸了几下,红家人来这么一趟根本就是来打脸的,打之前太后来送东西的脸,打叶氏的脸。这个道理叶氏自然知晓,她觉得自己的脸已经被红家人踩在脚底下辗了无数个来回,既疼痛,也羞愧。不由得也埋怨起老太后来,就算不给白老太太,至少给白兴言带点什么,在宫里那么多年,怎么
可能不懂得夫妻之道。两口子之间若只一味的压制,那能长久得了么?总得在适当的时候给个甜枣,这才能让对方心甘情愿地臣服。
可惜,这些话她也只能在心里说,当着太后是提都不敢提的。
送走了红家人,众人终于各自散了。虽然没有人再说什么,可包括白兴言在内,每一个人在经过叶氏身边时,都留下了一个鄙夷的眼神,又把叶氏给气得够呛。老夫人由李嬷嬷和几个丫鬟陪着,慢慢往锦荣院儿走,路上忍不住感慨:红家也是知恩的,听红家老大对阿染说得那几句话,说明人家还记着当年红氏是如何被蓝儿保下的。红氏这一命,蓝儿算是没
白救,至少如今阿染在府里,除了我这把不中用的老骨头外,红氏那边也能给她些帮衬。
老夫人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随后自嘲地笑了下,你说,恩情记得住,仇恨是不是也能记得住?阿染的母亲救了红飘飘,却是从我的手里救下来的,红家会不会老夫人多心了。李嬷嬷明白她什么意思,赶紧劝慰道:都过去那么些年,红姨娘如今也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还记着那个。这些年看过来,她待老夫人也是不错的,之前不是还提起过,大夫人离府
之前曾嘱托过她,要孝敬老夫人您?所以即便是记得,只要她能念着大夫人的恩,就断不会跟老夫人再算那笔帐。
老太太想了一会儿,自顾地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白鹤染还是跟着红氏娘仨同行,白蓁蓁对她说:我选了五十个花样子,送到华福楼去打制了,回头咱俩分分,一人二十五个。
红氏扯扯自家女儿:你再打上十几套头面,你姐姐头面少,以后总能用得上的。
白蓁蓁点点头,又自顾地算计起该选什么材质和花样。
白鹤染觉得这俩人花钱就跟花冤家似的,恨不能把整个红家都花个净光。谁听说首饰一打就好几十个一起打的?谁听说整套头面一打就十几套十几套一起打的?有钱也不至于任性到这种程度吧?聪明如红氏,多少也猜出白鹤染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凑近过来,小声对白鹤染说:小姐不必心疼银子,这些银子现在不花,就怕早晚有一天都要落到叶氏的手里。现在咱们省,就相当于是在替叶氏省
,将来人家非但不会感激,还会骂咱们傻。妾身说句逾越的话,从前大夫人在时,就是什么都省,什么都舍不得用,结果都便宜了别人。
红氏提起淳于蓝,言语中总是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愁绪。白鹤染很是奇怪,按说妻妾关系再好,这人也去了十年出头了,断不至于到现在每每提起还有如此感伤。
或许关于淳于蓝的死,还是另有隐情。小姐是想问妾身当年的事吧?红氏主动开了口,可话锋一转,却是道:不是妾身不说,而是现在实在不是时候。小姐再等等,蓝姐姐的仇,就是你不报,我也得替她报。她说到这里,突然仰起头
望向天空。白鹤染看到红氏眼里有晶晶闪闪的泪光泛起,仰着头,泪就不会掉下来。你们不知,蓝姐姐于我,何止是那一次救命之恩。如果当年没有她用命护着,蓁蓁早在刚出生的那一晚就已经死了。红氏的眼底涌起浓浓的憎恨,白鹤染的记忆竟也随之翻腾起来,千回百转间,似乎回到原主刚学会走路时,红氏挺着大肚子去给淳于蓝请安。再一转,就是一个暴雨雷电交加的夜晚,淳于蓝将小小的
原主安置在床榻上,嘱咐一个丫鬟好生看护着,自己则提了油伞准备出门。临走时曾趴在原主耳边说了些话,她拼命地回想,尽可能地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记忆里翻找细节,终于隐隐约约想起一些。淳于蓝说的话似乎是如果娘回不来,就让燕川带你回歌布,去找你的舅
舅。
记忆断断续续,除了这些,此刻再想不起别的。
白鹤染将自己的小手伸向红氏,与之紧紧握在了一起,血债血偿,天经地义,欠了我们债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这一日对于叶氏来说,注定步步该灾。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才刚松一口气,双环又神色焦虑的推门进来,来礼都顾不得行,直接趴在叶氏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夫人,出事了。
叶氏一惊,紧接着就听双环说:帐房那头悄悄来报,原本藏得好好的帐册,竟不翼而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