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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忱捏了捏拳,单膝跪地,沉声道:“母亲,这都是儿子的错,一时糊涂,伤了烟儿,让母亲劳心。烟儿她,可还好?此时又身在何处?”
    韩夫人叹气,道:“她被阿翊送到了庄子里去了,明日你便去看看她吧。我跟阿翊已经商量过了,待孩子生下来,就说是一个通房生的,先养到你媳妇名下,将来如何,就看情况再说吧。”
    韩忱点头应是。
    韩夫人,韩忱,项翊等这一家子人商议如何安置韩烟霓这孩子时,从来也没有考虑过万一这孩子是个男孩,那就是庶长子,就这样理所当然直接的说养到梅菀思名下,也没想过梅菀思会不会同意,自己亲生的嫡子还没出世,就先养个通房出的记名的嫡子。
    大抵这些都不是他们考虑的范围吧。
    韩忱回来后的第二日便去了庄子里看韩烟霓。
    韩家本就是远郊,韩烟霓所在的庄子又偏远了三十里路,已经是个地道的小山村了。
    庄子里人很少,韩忱到达时守门的侍卫见是他,立即放了他进来并要去通传,韩忱却是止住了他,自己悄声走了进去。
    庄子不大,绕过一片萧瑟的小荷塘几片果林就看到了一排矮矮的土坯房子,是个一进的小院子,不算多好却也整齐,只是在寒风中孤寂的立着,想到烟霓就孤零零一个人住在里面,心里就一阵酸疼。
    进入院子,里面也只有几个打扫的婆子,见是侍卫领了人进来,知道不是主子也是贵客,忙行了礼退到一边。
    韩忱挥手让人退下,自己推门入了正厅。
    韩烟霓不在厅中,韩忱却见到韩烟霓的贴身丫鬟秋荷正拿了一支腊梅往厅里的长案上的美人花瓶里插,听得门响,回过头来,见是韩忱,吓得一抖,好险没将那花瓶连花的给摔了。
    韩忱皱眉,秋荷忙跪下给韩忱请安。
    韩忱问道:“你们小姐呢?”
    秋荷定了定心神,带了些颤音回道:“小姐她,刚用了膳,在里间歇息呢。”
    韩忱也不再理她,自跨了两步掀了通向里面房间染了蓝花的布帘,一步跨了进去。房间窗户很小,又糊了油皮纸挡风,显得格外的幽暗,韩忱跨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房间的光线。
    韩烟霓正坐在窗前的榻上发呆,听得有人进来就转过头来,见是韩忱,竟是愣了半晌不知如何反应。
    韩忱看着她的样子却是一阵心酸疼痛。
    韩烟霓本就瘦弱,此时更是瘦的似乎风都能吹倒一般,小脸上更是一点肉也没有,只剩下两只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格外渗人,那细细的脖子似乎一动就能折断似的。
    “烟儿。”韩忱按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出声唤道。
    “哥,哥哥。”韩烟霓这才反应过来似的,低低回唤了声,声音带着不可置信和让人闻之心酸的脆弱,眼泪就顺着脸颊大颗大颗的流下来,越流越多。
    韩忱上前一把把她搂入怀中,道:“烟儿,你受苦了,是哥哥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对韩烟霓是否有男女之情另说,这么些年他都是把这小姑娘放在心上疼的,自她小时把她抱回家,就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责任,照顾她,保护她,此时见她消瘦成这个样子,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如何不心疼?
    说得难听些,瑾惠郡主那是自己渴望的白月光和甘霖露,是生在黑暗和挣扎的自己想夺了抚慰自己人生的,可烟霓却是他就算是生在黑暗中也要护在手心的责任,从来都是不同,无法比较的。
    韩烟霓虽然联合自己亲哥骗了韩夫人,到底心里不踏实,这些日子真是茶饭不思,也睡得极差,整日梦见若是被韩夫人和韩忱发现,厌恶痛恨自己的表情,她想着念着韩忱,但那件事就跟个钉子似的被吞在了肚里头,钉在了心里头,想起来又痛又恶心,那肚子里的孩子日渐长大,更是让她痛苦不安不已。
    此时韩忱终于回来,还是如往常那样待她温柔,这段时日的折磨痛苦终于有了一个宣泄口,扑到韩忱怀里就是一阵哭泣,韩忱把她抱在怀里不停安慰她,最后在她终于快止住的时候劝道:“烟儿,快别哭了,哥哥回来了,你这样哭对孩子也不好。”
    一句话又让韩烟霓止住的泪水飚了出来,她多么希望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哥哥的,可他不是,只是个孽种,她只恨不得生啖明惠郡主的肉,把她的血拿来喂蛇。
    韩家人少在这京都也没什么亲朋,因此过年并没多少事情要忙,韩忱便在庄子里陪韩烟霓住了几日,直到年三十陪韩烟霓吃了早年夜饭才回韩家,总算是把韩烟霓惊恐不安的情绪压了压,身子稍微养得好了些。
    韩烟霓也在不停地催眠着自己,只当肚里的孩子当真是心上人兼哥哥韩忱的,那迷幻表情只看得熟知内情的贴身丫鬟秋荷和采柳心惊肉跳,但她们半点异样也不敢露出来,只生怕一丝表情不对惹了自家小姐的眼,被灭了口。
    为着这事,五公子项砚已经把韩烟霓身边的人但凡知晓些事情的俱都处理了,也就是她们两是贴身伺候的心腹丫鬟,一半是还算信得过又需要人用,另一半也是韩家母子也非一般人,若是连贴身丫鬟都处理了,必会怀疑去查真相,如此她们两才算侥幸逃过了一劫。
    可是到底就像踩在悬崖边的树枝上,也唯有死死表忠心,攀着韩烟霓这棵也不知稳不稳当的树,避免立时就摔下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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