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太监去王府的时候,却有意外之得,原来当时白梼竟正在王府之中。
正好一并随着齐王进宫了。
皇帝亲自审问了两人。
齐王对于此事一无所知,坚称从未做过,在亲见了那门客的口供之后却沉默下来。
正在皇帝要逼问的时候,旁边的白梼道:“皇上恕罪,微臣有几句话启奏。”
皇帝点头,只听白梼道:“东厂所审讯的这朱大其人,确实曾是齐王府的门客,微臣身边的小厮无意中看见了他,才知道他竟置买了房舍,变得今非昔比,小厮把此事告诉了微臣,微臣并没当作大事……大概是那奴才自作主张去探问了。”
皇帝道:“竟是这样巧合?”
“正是,”白梼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今日微臣去王府,也跟王爷说起了此事。据王爷说来,这门客先前虽住在王府,但因喝酒赌钱,且好打人,因此给王爷叫人劝退了,他临去还仗酒叫嚣过一些难听的话,只是王爷大度未曾计较。”
皇帝皱眉,看向齐王道:“可有此事?”
齐王才道:“儿臣不敢隐瞒,确实有此事,此人在王府之时,诸般恶习难以更改,且挤兑的其他门客无法安身,故而儿臣叫人悄悄地给他些银子,劝他去往别处,后来……有人说在赌坊见过他,又是输的精光,再后来就不知如何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叹了声才继续道:“威远伯身边的得胜因认识这人,见他突然间摇身一变改头换面,有了偌大的房产,又有若干的仆妇,很觉惊疑,便跟威远伯说了此事,只是儿臣觉着这不算大事,所以并不放在心上,没想到……”说到这里,声音里已经带出愀然郁闷之意。
皇帝听了这几句,略一沉吟,便叫了孙全来道:“你再去查查看此人是怎么突然发迹的。”
孙公公领命而去,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了消息。
原来这朱大自己供认,他原本输了钱走投无路,是个王府的管事找到他,说是王爷怜惜,不忍看他走上绝路,便给他一所宅子让他安身立命,但有两个条件,一是他得改了先前的恶习,二是齐王偶尔会动用这宅子,叫他守口如瓶不得多言
皇帝听罢又看李应:“果然如此?”
齐王茫然而诧异地说道:“儿臣、并不知此事。”
孙公公道:“皇上,奴婢还多问了一句那王府管事叫什么,朱大说之前从未见过那人,不过那人自称是新进王府的,姓吴……奴婢自作主张的派人去传了齐王府所有管事前去给他认,想必很快就有消息。”
说话间,一个小太监飞跑而来,却不敢擅自入内,只等孙全出来回话。
皇帝吩咐:“不必费事,让他进来说。”
孙公公一声令下,那小太监入内跪倒,道:“启禀皇上,方才王府的六个管事都到了,那朱大仔细认了一遍,并没有那个姓吴的管事。虽有一个姓武的,但却不是。”
皇帝便问齐王:“你府内的管事换过吗?”
李应说道:“回父皇,这几个都是王府的老人,年纪最轻的也在王府四年了,不曾换。”
皇帝皱眉:“难道是王府别的人假冒的?”
此刻孙公公低低道:“皇上,这件事怕有古怪。为公正严明起见,不如再仔细命人查查看。”
皇帝知道他办事严谨,便道:“既然如此你再去细查,兹事体大,不可马虎。”
就在东厂的人开始封查镇远侯府的时候,孙公公也正马不停蹄地再度翻查,几个人的口供已经问不出什么新鲜了,孙公公独辟蹊径,想到了那所宅子。
如果说那送宅子的果然是王府的人,那么这宅子当然也会是王府的名下产业,到底有个交易的地契文书之类。
不料这一查果然查对了,但查出的结果却让孙公公也大为惊愕。
这宅邸几度易手,但详细地契顺天府里自然也存着,稍微一查,竟发现这宅子的上任卖主是户部的一名主事,这主事的官职不大,可他身份特殊,他同皇后郑氏的族亲过从甚密。
除了这一层外,孙公公追查的是那匹铠甲跟兵器的来历。
这一查,竟然查到了京畿防卫司,这些铠甲都是从他们那里偷运过来的。
据防卫司的管库供认,他本是不敢如此,是兵部的一位大人发话,他不敢不从。
皇帝听到这里已经怒不可遏:“这是兵部的什么大人竟这么威风,竟还能压制京畿防卫司,世间竟有这样手眼通天的人物,假如有朝一日他起了心意,随口吩咐一句朕的御前侍卫,是不是也都得乖乖听他的跟着造反?”
孙公公面露苦色。
这位兵部发话的,正是左侍郎郑大人,也就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
皇帝听了后颇为窒息。
本来听说天子脚下有人谋反,皇帝给火遮了眼,不由分说要怪罪齐王跟白梼,如今一步步牵扯下来,竟又引出了令他意想不到的人物,皇帝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看看面前的齐王跟白梼,又扫了扫身侧的孙全跟冯英。
孙公公还是那么安安静静的,倒是冯英的脸色很不好看。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发现自己正站在深渊之侧,一步之遥,没有人可以保持镇定。
而且冯公公知道自己并没有站着的福气,他分明已经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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