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梼道:“有的人不知道许编修是被人动了手脚,只说是天道报应, 但有的却猜到了是有人给那屈死的朱姬报复,也是啧啧称道。”
金钗儿轻轻挠了挠耳朵:“你、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白梼沉声说道:“我把这件事告诉你, 无非是想你知道, 就算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也绝不可能变成一个是非不分之人, 再比如广济寺那件事, 你那么做, 不过也是自保兼救人而已, 更不必再提之前你救来府内的秦夫人,来刺杀我的林芳,以及留歌坊的薛楼主了, 哪一件不是为了救人性命?就算你不信自己,也该相信我……我是不会看错人的。”
金钗儿愣愣地听着,听到最后一句,眼眶顿时湿润了:“白大哥……”
白梼本只是为探望她来的,并不肯逾矩,见她双眼含泪,有些委屈又有些释然的样子,倒像极了他记忆中的那个憨憨的小姑娘。
当下不由地张开双臂将金钗儿轻轻地揽入怀中:“钗儿你要记住我所说的,不管你先前在外头做了什么,我始终都认定了是你。就算你真有不是之处,那也是因为我之前错失了你,这绝不是你的错,知道吗?”
倘若当初金钗儿没有给偷梁换柱,留在府内锦衣玉食的自然是她,以她的本性,绝不会像是金凤儿似的做尽那些令人发指的缺德之事。
更何况白梼已经猜到,这些年金钗儿在外头……定然吃了很多苦头。他加倍的怜惜呵护还来不及呢。
这一场夜探,终于解开了金钗儿的心结。
白梼去后,她才转忧为喜,刚要睡觉,却听到肚子咕噜一声,竟是饿了。
正想着悄悄地搜罗些点心点饥,却是新燕悄悄地走进来,笑道:“大爷真真心细,临去叮嘱我,说你晚饭没好生吃,让我叫人去吩咐厨房做些夜宵来。”
金钗儿闻言,眼睛都亮了,又是欣喜感激,又且垂涎欲滴。
新燕看她雨过天晴的灿烂模样,跟下午那个郁结之态判若两人,不禁笑道:“以后可别再赌气了,别的还在其次,若总这么着,或饿着自己或气坏了自己,大爷哪里会放心呢。”
金钗儿摇头晃脑地笑说:“以后再不了。”
过不多时,丫鬟端了新作的鲜笋鸡丝面送了来,金钗儿痛痛快快吃了一大碗,这才摸着肚子,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地上床睡了。
次日,新燕陪着金钗儿便去找白蕙白锦,要跟他们一同去老太太房中,因此处距离三姑娘的院子最近,便先去找白锦。
谁知还没到地方,隐隐地就听到院门外有人说话。
金钗儿听着像是白锦,心想:“三姑娘倒是起的早。”
她以为白锦要出门,便先站住,这一迟疑就听到白锦的声音道:“你到底怎么了?对我爱答不理的。”
金钗儿闻言一愣,不知白锦这是在跟谁说话。
她还来不及反应,却是凤枕的声音道:“近来忙得很,何况我住在了府里,瓜田李下的倒是不便,大表哥已经训斥我多少次了,叫我不许造次呢。”
“哼,这明明是托辞,大哥训斥你,是让你别去勾搭钗儿姐姐罢了!可你哪里听过?前儿还不是又拉着她跑出门去?你跟她这么不避忌,倒是跟我见外起来了。”
金钗儿听着这语气很不对,便回头看了一眼新燕,正新燕也意识到不妥,正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赶紧走开。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悄悄地正要转身,就听到白蕙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咦,我正要来找三妹妹呢,怎么今日钗儿却也这么早?”
原来是二姑娘白蕙正好赶来,见她们站在这里,不由分说高声笑着招呼起来。
金钗儿要拦阻已经晚了,正在这时,就听到墙外脚步声响,却是凤枕先走了出来,在凤枕身后的才是白锦。
此时白蕙正走到金钗儿身旁,笑吟吟地要跟她说话,突然看到凤枕,脸色一怔,又看到白锦跟着出来,脸色便有点不太好。
凤枕瞧着金钗儿,却笑嘻嘻道:“怎么你们都这么早?”
金钗儿盯着他,琢磨刚才他跟白锦的话,显然是这枕头跟三姑娘好像有点什么……金钗儿心中叹为观止,人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怎么表少爷却像是最爱啃这窝边草呢,她越发不愿意搭理。
白锦在凤枕身后,脸色虽有些窘然,却仍是抿嘴笑说道:“我才要去找二姐姐,谁知遇到了表哥,正好问问他昨儿到底为什么把钗儿姐姐带出去的。”
她倒是随机应变,大概是希望这番说辞可以敷衍过去。
“我昨儿不是解释过了吗,只是不信,”凤枕呵呵一笑,说道:“你们聊,我还有事。”
等凤枕去后,白蕙皱眉低了头。
气氛略显尴尬,白锦倒是若无其事的,笑挽住了金钗儿的手:“姐姐也是来找我的吗?”
金钗儿道:“往日都是你们去叫我,今儿起的早些,便勤快些。”
白锦其实是有些心虚的,可见金钗儿淡淡的,她便只瞟了白蕙一眼,才笑道:“本以为你昨儿跑出去一趟,必定累些,偏起的竟早了。”
说着又招呼白蕙:“二姐姐想什么呢,也不说话。”这才透出几分心虚来了。
白蕙瞄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没什么。胡思乱想罢了。”
三个人各怀心思,一起往老太太上房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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