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切竟都是她多心多想了。
白梼的表现从头到尾是那么的“平静”,就好像对他而言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生。
依旧的八风不动,稳若泰山。
这才是让金凤儿最无法容忍的。
她可以接受白梼讨厌她,憎恨她,但……完全的无视?
他怎么能!
怒火正在心中燃烧,金凤儿盯着白梼,唇角一勾,笑道:“你自然明白,先前我叫将军射我,你怎么竟不敢?到底……是不敢呢,还是不舍?”
这下作而暗含挑逗的语气,活脱脱往日的那个人。
白梼如厌蛇蝎,却仍是面沉似水,冷冰冰不为所动地说道:“抱歉,王爷还在等我。”
他往旁边闪开一步,仿佛怕靠近分毫便能沾染了她身上的毒。
金凤儿脸色立变,转头却白梼脚步不停,眼见要走出门去了。
他走的毫不犹豫,可见一点情分都没有。
白梼当然不可能不认得她,之所以装聋作哑,大概就是不想认罢了。
他为什么竟这样?是因为她已经是王府侍妾,故而投鼠忌器不敢得罪呢,还是有什么别的顾虑?
如果是前一种可能,金凤儿还能接受,但……她总觉着没那么简单。
终于,金凤儿的唇一动,她唤道:“白大哥。”
白梼总算缓缓地停了步子。
金凤儿慢慢道:“你大概没对他们说过吧,当初所谓的‘走失’,是怎么回事。”
白梼的喉头微微一动。
金凤儿死死地盯着他轩直的背影,明明似近在咫尺,却总是高不可攀。
“你当然不会忘记,”她恶狠狠地说道:“就如同我也永远都忘不了一样。”
第39章 无情太素
白梼虽然稍微停顿了片刻, 但终究还是一个字也没说,还是毫不留恋地扬长而去了。
背后的金凤儿立在原地,气的浑身乱颤, 就好像无数的火星在眼前乱窜, 这一刻几乎连人在何处、乃至她是什么人都不记得了,只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滚滚怒火。
虽然是同胞的姊妹, 但是金凤儿跟金钗儿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性情,就如同凤枕之前所想的, 一个是天然的黑如墨, 一个却是……
至少从两人小时候, 这种性格就极为分明了。
金凤儿从小性格伶俐, 且又狡黠如狐,但凡是她想做之事、想要之物, 几乎没有过失手的。
那时候她跟着自己的生母赵氏在京内住着,母女两个所仰仗的是当初金参将的一个同僚,也就是赵氏私通之人。
后来那人到底厌倦了, 便在某一日不告而别。
赵氏失了仰仗,但她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 早在之前就勾搭上了一些相好, 因为她生得好, 便给人养做外室, 所以日子倒也过得去。
金凤儿打小耳闻目染, 她又是个很机灵的性子, 自然而然也学了些不良的习气, 尤其是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手段。
眼见金凤儿渐渐大了,赵氏倒是有些不放心, 就想给她寻个出路,总不能跟自己一样沦落到这般地步。
养她的那人正好知道宫内在招选宫女,于是便说道:“这丫头甚是聪明伶俐,不如叫她进宫去,倘若给选上,再有个造化之类的,将来就是你我的福气了。”
赵氏听了不免心动,当即便答应了,其他的事情都由此人料理,果然给顺利地选了入宫。
这金凤儿起先进宫,也是兴兴头头,毕竟她母亲告诉过进宫是极好的,将来还可能做那人上人的主子娘娘,故而她也愿意入宫,觉着有无限荣华富贵等着她。
谁知道进了宫才知道不是好玩儿的,每天天不亮要早早起床,脚不点地跟着学习各种打扫,浆洗,捧侍,跪拜等等,繁琐且劳累,还时常给太监嬷嬷们打骂。
虽然金凤儿聪明,这些规矩之类对她而言不在话下,但她偏是个吃不了苦的,咬牙撑了两个月,便趁着回家探望的时候哭闹起来,咬定了不肯再回宫了。
正赵氏这会儿病倒了,顾不得她,何况以为是给她寻了个好出路,而且一旦进宫,除非是等到大赦,或者到了年岁……否则岂是能随意走脱的?于是便不理金凤儿。
就在金凤儿无计可施的时候,现成的一个机会送上门来。
她遇到了金钗儿。
一个是在侯府养尊处优的娇贵小姐,一个是在宫内摸爬滚打劳天乏地的伺候人的奴婢,对金凤儿而言如何选择,这简直是不用多想的。
她非常的庆幸自己的这个选择。
凭着她两面三刀狡猾机变的能耐,她在侯府内如鱼得水。
从小到长大……所用所吃之物都是上乘极好的,每当看着自己保养的白嫩如玉的十指,她都会暗笑当年那个给她哄得一愣一愣的代她去受罪了的蠢丫头。
一想到真正的金钗儿不知在哪里受罪,她就觉着加倍得意。
本来金凤儿是无往不利的,人人都喜欢她、就算那知道她真面目的人,也不敢做声,而是满怀畏惧。
但凡她看上的人、物,也都是手到擒来。
可世上的事情好像不能两全,她游荡了一圈后蓦地发现,偏是她喜欢的那个人,不知不觉中已经离开她十万八千里了。
在金凤儿才进侯府的时候,白梼还是无微不至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间冷若冰霜、谨慎守礼起来,有时候几天都不能见一面,话更是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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