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就是个极喜欢热闹的,尤其是这么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团团圆圆,这简直就如同她梦寐以求的场景,故而府内最高兴的俨然就是她了。
先前老太太那边催着夫人早给她赶制了几件华服美衣,早早起来新燕便给她换上了,又好生梳了头,收拾妥当。
新燕将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感慨道:“这幅打扮,就算是去面圣都使得了。”
金钗儿拂拂发鬓,笑道:“我也觉着怪隆重的,这头上沉甸甸的,衣裳又这么娇贵,我都不敢动了,万一掉了头饰或者刮破了衣料怎么办?”
新燕笑道:“好姑娘,你还怕这些呢?不打紧,你仍是如往常一般就是了,这点东西府内还是出的起的。何况过几日你嫁给了大爷,以后这府内的家产……”她一时过于高兴,竟说多了,便忙举手轻轻地打了自个儿一个嘴巴,笑道:“我本是不喜欢说这些话的,今日竟也犯了糊涂了,不过这也是替姑娘高兴的糊涂罢了。”
当下陪着金钗儿出门去老太太房中,过了角门,转游廊的时候,远远地看到白少楼不知在跟谁说话,看见她后微微一怔,打量了眼后便走开了。
到了老太太房中,正慕容夫人跟侯府几个亲戚都在,大家看到金钗儿,一个个不约而同流露出惊艳的目光。
只有张老夫人仍是笑道:“这套衣裳好,过来给我细瞧瞧。”
金钗儿到她身旁,老太太仔细打量了会儿,便叫她坐在自己身旁,同众人闲话家常。
以前金钗儿才刚醒来的时候,对这样的相处还有点不习惯,但现在非但习以为常,而且更加喜欢起来。
她喜欢靠在老太太身旁的感觉,喜欢听老太太跟府内众人说些家长里短的感觉,就算明知道慕容夫人对自己不是很待见,可是听他们说些今日要置买什么,准备了什么新鲜菜肴,或者是要请哪个戏班子听什么戏,甚至于哪家的儿子出息女孩儿及笄之类,一概的津津有味,简直比听什么传奇话本还要令她身心愉悦。
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她原本就是个心地纯善的孩子,因为从小的经历,她天生的喜欢拥有家人的感觉,想要去爱别人,也渴望被别人关爱。
所以当初在听说白梼是自己的未来夫君后,才会那么欣悦。而此时此刻,面对这对别人来说再寻常不过的家常相处,她才会另有一种弥足珍贵的感觉。
因为这都是她曾经想要而不曾拥有过的。
忽然,只听老太太突然问:“听说太素一早就出门去了,难不成今日外头还有事?”
慕容夫人答道:“您别担心,没有别的事,只是听说有个什么朋友一而再地相请,不得不出去知会一声,即刻就回来的。”
正说着,只听外头道:“慕容少爷到了。”
大家都看向外间,果然见慕容凤枕一身绛红色的节下吉服走了进来,他的容貌本是有些偏秀丽的,这样鲜艳的颜色,更是衬得眉目清秀如画,秀美非常。
慕容凤枕进门,脸上带三分笑意,人生得好,笑的也甚讨喜。
凤枕上前给各位行了礼,是张老夫人笑道:“我刚刚才问太素去了哪里,为什么今日没公务却跑出去,你偏这会儿就来了。”
慕容凤枕笑道:“我是闲人,不如大表哥是要人嘛。大表哥是人人爱,我是万人嫌,只有老太太才肯多待见我几分,我少不得多往老太太这里跑了。”
一句话逗得大家都笑了,张老夫人笑道:“可是胡说,谁敢嫌你,难道你很不如太素?叫我说,太素好是好,就是太寡言内向了,有时候叫人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他要学学你的随和就好了。”
慕容凤枕说自己是“万人嫌”的时候,故意看了眼金钗儿。
金钗儿虽不晓得他暗中下药的事情,但因遭遇的那些事,确实也并不喜欢凤枕,见他进来,便把头扭开,一眼不看他。
听到老夫人如今把白梼跟凤枕比较,金钗儿才忍不住道:“白大哥是老实的君子,就怕有的人嘴上说的好听,心里指不定想什么呢。”
这话直接是打凤枕的脸,在场众人当然听的出来。
众人都愣住,满堂寂静。
还是凤枕反应最快,他装模作样地叹道:“老太太您看,这儿现成的一个嫌我的人呢。”
张老夫人便也笑了起来,她抱住金钗儿道:“是我一时疏忽,不该当着钗儿说太素如何,就这么着急就要护着他了?”
金钗儿只顾要褒贬凤枕,没想到老太太竟这么说,一时臊红了脸。
老太太却又看着凤枕道:“……不过,别人嫌你我不答应,钗儿说你两句,你可要受着,毕竟她年纪虽小,将来可是你的嫂子,你自然要听她的话,不可冒犯她。”
凤枕先前听老太太说金钗儿护夫,眼神里莫名透出几分默然,听到这里却眼珠一转,笑道:“您老人家放心,既然是我的长辈,我自然不敢缺了礼数的。”
老太太笑道:“这话很是。”
金钗儿见凤枕在人堆里游刃有余,且又不肯离开。她便找了个借口先告退了。
带了新燕正要回后宅,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道:“金姑娘!”
金钗儿才回头,却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眼见走到跟前。
新燕诧异道:“你哪里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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