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修真界之中,能和断渊剑齐名的,或许只有青厌剑了。
只不过两者不同的是,断渊剑早在寒江剑尊获得它之前便已经是被许多前辈大能拥有过的名剑,当初籍籍无名的寒江剑尊拿着断渊剑在修真界打出剑尊的称号,是寒江剑尊与断渊剑之间的相互成就,也是无数剑修心中几乎无法超越的人与剑的佳话。
可青厌剑不一样。
青厌剑根本不是什么名剑,青厌尊者也不是正经剑修,世人先知青厌尊者,然后才知与他同名的青厌剑。
若是只论剑的话,青厌剑其实算不上是什么绝世名剑。
可这并不妨碍在众多剑修心中青厌剑的地位。
剑与人互相成就着实是一段佳话,但若是能以一己之力让自己的佩剑与当世名剑齐名,那又该是何等强大、何等浪漫?
秦拂转了两圈,突然想起什么,转身问道:“我记得在你对我讲的故事之中,你的剑早已经自断了啊,这青厌剑……”
也正是因为在天无疾曾对她说过的经历中,他的佩剑是早就断了的,所以秦拂最开始的时候虽然一直怀疑天无疾的身份,却也一直没往那个方向想。
众所周知,青厌剑百年间一直都被供奉在天衍宗之中镇压净化正魔之战中的那些无主之剑。
秦拂转头看他,就见天无疾点了点头,说:“正魔之战中,青厌剑确实是断了,但当时大战初胜,百废待兴,众多无主之剑受魔气侵扰又即将坠落成魔剑,我便抽出了自己的半块肋骨修补了青厌剑,如今也勉强能用。”
秦拂听了,好半晌,这才叹息道:“你还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给其他人做什么的机会。”
修真界这么大,怎么就到了非要靠一个天无疾才能稳定军心的地步。
天无疾笑了笑,没有说话。
秦拂上了剑。
这是她自从自己能御剑飞行后第一次被别人带着走。
天无疾御剑速度很快,不过半日的功夫,他们就到了所谓的骨魔的领地。
骨魔占据一城,但他的凶名却让周围几个城的魔修都不敢不听他的号令,硬生生将一城的势力扩散成了好几城的势力。
所以,他虽然势力在边陲,但却是对火浔威胁最大的人,无论是曾经还是以后。
也怪不得火浔出事之后,动作最快也最积极的就是这个远在边陲的骨魔。
而且骨魔的领地也更接近于秦拂想象中的魔域应该会有的尸山血海死气沉沉的模样。
——骨魔所占据的城池,是一座用白骨堆起来的城池。
白惨惨的地面、尸骨嶙峋的城墙,打眼看去,这地方就如同人间地狱一般。
秦拂站在剑上,看着下面几乎是用白骨堆出来的城池,好半晌才问道:“这地方能拆了吗?”
城池之下,满地白骨。
秦拂不知道这些白骨是来自于魔修还是来自于人修,但她只知道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看着自己的同胞的血肉堆成城池,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习惯和忍受的。
秦拂嘴唇紧抿,一点点怒火自心中蒸腾而起,又一瞬间势同燎原。
每个人都有不可触碰的底线,而秦拂的底线就是生命。
她不厌恶杀戮,但她厌恶的是这种毫无意义的屠杀。
无论是魔还是人。
天无疾轻声问道:“你很厌恶这个地方?”
秦拂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这不是一个应该存在的地方。”
然后,她就感觉到一股轻柔的力量自她身后推了一把,她不由自主的踏出飞剑,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天无疾的声音不高不低的传来:“既然厌恶这个地方,那便亲手毁了它吧。”
秦拂垂下头,视线不由自主的看了下去。
那座惨白的城池,和那座城池之中,一座白骨垒成了宫殿。
要杀多少人,才能填满这整座城。
这其中,有魔修、有人修、更有一无所知的凡人。
秦拂的手触及断渊剑上那一抹红痕。
下一刻,剑身上的封印被解开,一股强大又熟悉的煞气转瞬之间尽数灌输到了秦拂体内。
秦拂感觉到了疼痛,但更感觉到了力量。
强大的力量。
这力量让人着迷,却又不会让人沉迷。
秦拂发觉,她现在越来越能适应那些煞气了。
从前,煞气入体之时,她不但要时时刻刻忍受那些疼痛起来能让人发疯的力量,每每用完煞气之后,身体总会不可避免的陷入漫长的虚弱期。
所以,她几乎只有在最危机的时候才会用煞气。
但是现在,那煞气进入秦拂体内时,秦拂依旧疼痛,但那疼痛却变得可以忍受,就如同自己的力量一般。
秦拂感受着身体中的力量,用力握了握剑,突然抬手劈下一道凌厉的剑气。
剑气径直落在城中那惨白的宫殿之上。
“轰隆”一声巨响,是宫殿的白骨围墙寸寸坍塌的声音。
宫殿中的人大概想不到在自己的势力之下还会有人贸然闯入并且毫不讲道理的攻击,所以这座宫殿没有任何的屏障、也没有任何的防护法诀,秦拂一剑落下,就如同刀削豆腐一般,顺畅无比。
一剑下去,整座白骨宫殿坍塌了一半,但里面的人反应非常迅速,那坍塌刚刚开始,一道人影就突然从坍塌的废墟之中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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