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见到秦拂是在她上山那天,她苍白病弱却寡言锐利,他名满天下却被困在方寸之间一日日的受重塑经脉以压制魔气的折磨。
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他为了不引天道注意,任秦拂在这天衍宗内自由生长,自己则将自己彻底从天道的注视下抹去。
然后便是后山之上,他第二次见她。
苍白病弱的女孩成了风华绝代的女修,她抱着猫儿从花丛后走出来,眼神中充满警惕的看着他这个面目陌生的小白脸。
天道已然在她身上落下了棋子,而他来,为的便是破局。
此时此刻,在他身前,遍布禁制的洞府之中,墨华仍旧执着的问:“你为什么靠近拂儿,你是不是在利用她!”
堂堂青厌尊者靠近一个在修真界刚有姓名的弟子,墨华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利用。
天无疾闻言却笑了一声,淡淡道:“你错了。”
“我靠近她,是为了带她离开。”
墨华的情绪瞬间波动,以至于洞府的禁制都隐隐波动了起来。
他冷声问:“带她离开?你要带她去哪儿!”
天无疾:“带她去一个能哭能笑,而且没有你们的地方。”
带她离开天道给她定下的宿命。
……
后天便是修真界大比,而秦拂已然决定让飞仙门全员下场,包括姬涧鸣。
刚踏入修真界还没几天的姬涧鸣满脸的跃跃欲试,而其他弟子却是满脸的忐忑不安。
毕竟,从前的修真界大比,能上场的只有飞仙门撑门面的那几个。
有弟子结结巴巴道:“掌门,我们成吗?我们要是下擂台给您丢人了……”
秦拂直接打断了他:“修道路上何来丢人之说,我带了你们这么多人过来,你们若是一个个畏缩着不敢上前,那才是真正的给我丢人。”
秦拂话音落下,沈衍之立刻一脸坚定的说:“掌门放心,此次修真界大比,飞仙门定是一个不落!”
那质疑的弟子闻言也咬了咬牙,在秦拂的视线之中用力的点了点头。
秦拂心想,他们飞仙门或许真的是这修真界大比上最一个不落的了。
修真界大比的规矩向来是带队掌门不下场,秦拂这次来的身份是飞仙门掌门,按理说是不能参加比试的。
可谷焓真不管这个,他认定秦拂天衍宗大弟子的身份大过什么掌门的身份,修真界大比,他们天衍宗大弟子若是不比试那还有什么比的必要。
于是来之前他们便商量好了,飞仙门掌门可以不比,天衍宗大弟子却必须要比。
……总之都是她下场。
沈衍之他们离开之后,秦拂顺便去药室看了一眼。
药室里现在是一个面目陌生的师妹在照顾,一见秦拂出现在了门外,立刻走了出来,吃惊道:“师姐怎么来了?”
秦拂冲他点了点头:“我来看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那师妹就温顺的点了点头,“怠慢师姐了。”
随即走到了秦郅身旁,继续帮他施针。
秦郅还没醒。
秦拂缓缓走过去,打量着秦郅的脸色。
他刚刚被抬回来时,眉目之间都是死气,可是如今,虽然依旧苍白病弱,但已经没有了那令人心惊的死气。
看秦郅的时候,秦拂顺便也看了那师妹的施针。
那是一套平明针,最基础的作用就是凝心聚气护灵力不散,这师妹虽然面目陌生,但施针的手却很稳,针针稳健,比谷师叔底下那几个她眼熟的亲传弟子也不差什么。
可秦拂却从没在亲传弟子中见过她,其他长老的亲传弟子中也没有。
可若是内门弟子中谁有这样的造诣,也不该籍籍无名才是。
秦拂一时间心中升起了一丝警惕,趁着她落针,不动声色的问道:“师妹是哪位长老的亲传弟子,我居然从未见过。”
那师妹的手依旧很稳,似乎心神只在针上,被秦拂问了之后反应了两秒才应道:“师姐没见过我也正常,我是鹤鸣长老的弟子。”
她一提鹤鸣长老,秦拂立时就了然了。
鹤鸣长老常年游历在外,几年十几年也不回宗门一次,他是有一个弟子,但也是常年跟着鹤鸣长老游历在外悬壶济世,虽说同属药峰,但药峰弟子自己都不一定认得她。
那师妹声音温和的说:“修真界大比五十年一届,师尊说带我历练够久了,练成什么样子却不能自己看,只能和天下医修一较高下,才能清楚自己的水平,所以就带我回来了,师姐不认得我也正常,说句实在话,若不是师姐有名到走到西境都能买到师姐的画像,我今日说不定也认不出师姐来。”
她说着笑了出来,秦拂也忍不住一笑。
但她笑完却依旧抱臂站在那师妹旁边,不动声色看她施完了一整套的平明针。
这套针她少年时谷师叔没少在她身上用,她哪怕不懂医术,但也认得这套针法。
那师妹在她的视线下依旧自若,似乎心神全在针上,根本没注意到她。
直到落下最后一针,那师妹轻捻针尾,收针。
她收起一整套金针,对秦拂行了个礼,说:“师姐,师尊那边还等我磨药,我便不留了。”
等秦拂应下,她径直离开,丝毫没有留恋。
秦拂上前摸了摸秦郅的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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