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梦里, 简以溪做了名副其实的同妻,被利用生孩子,又被夺子弃母残忍抛弃,成了笑柄,一辈子孤独终老。
另一个梦里, 安沐又梦到简以溪和王彦庆达成一致各过各的,王彦庆在外面另结新欢,简以溪也随便找了个女人麻木过活, 一辈子遮遮掩掩,一辈子都不快乐。
再一个梦里, 简以溪和王彦庆都是有责任心的人, 他们虽然不爱彼此, 却相敬如宾, 甚至还生下一双儿女, 在外人眼里是幸福一家, 只有安沐看得出她笑得有多假。
之后又梦到了好多,安沐都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有个梦的结局简以溪垂垂老矣,独自一人站在阳台眺望日出, 朝阳染红了她佝偻的身形,她缓缓回首, 唇角带着温和的笑,浑浊的眼中却透着苍凉。
【这就是你希望的幸福的样子吗?】
安沐猝然惊醒,冷汗湿透单薄的睡裙。
天已经蒙蒙亮, 安沐翻了眼手机,已经快六点了,她闭眼压抑了会儿心慌,这才起身洗漱。
今天领完证,简以溪就要和家人一块儿赶去王彦庆家举办第三场婚礼,这就是居住地和夫妻双方老家都不一致的结果。
麻烦是麻烦了点儿,不过人生唯一的一次大事,双方家长都不嫌麻烦。
安沐他们原本是昨天下午就该走的,因为毛毛那一番话,他们留了下来,虽然也不知道留下来的意义是什么,就算王彦庆真的是gay,他们又能怎么样?
婚礼已经办了,等于已经“昭告了天下”,这时候再悔婚,别说养父母接受不了,简以溪也会成为众矢之的,被骂还丢脸。
清晨该是一天中脑子最清醒的时刻,可安沐却混沌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按了按跳痛的太阳穴,看了眼另一张床上呼呼大睡的毛毛,先去敲响了隔壁二哥的房门。
二哥睡眼惺忪的起来,一见她,一言不发侧身让开门。
关了门,二哥才道:“昨晚已经有消息了,王彦庆确实是gay,毛毛手机里的照片是真的,的确是订婚前一天拍的。”
安沐闭了闭眼,照片里的镭射灯仿佛还在旋转,昏暗的酒吧里,王彦庆搂着个低腰裤的骚包男忘情地亲吻,完全没想过自己是要结婚的人。
安沐没有愤怒,只有悲凉。
简以溪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明知道却故意接受,这是想让她内疚吗?
她不记得她有把她教得这么卑鄙无耻。
二哥叹气道:“现在该怎么办?毛毛说她跟简以溪说过,简以溪说她什么都知道,现在再说什么也没用,能阻止她的大概只有你。”
“我为什么要阻止?”安沐音调平缓,像是真的不为所动,“她自己做得决定,自己就该承担这后果。”
二哥张了张嘴,想再劝两句,却终究没有劝,他没有立场要求安沐做什么,安沐也没有立场去劝,她给不了简以溪想要的。
听到了惦记一晚上的最终消息,安沐没有多留,转身出了二哥的客房,二哥追到门口问。
“咱们什么时候走?”
“等毛毛睡醒。”
二哥没再问,打着呵欠关了门。
安沐回了房间,毛毛还在睡着,压根就没察觉到她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真是被让抗走卖了都不知道。
安沐窝进一旁小沙发上,拿出手机翻了会儿新闻,了解一下国家政策动态,这是风投最需要关注的。
翻了几眼,看不进去,脑子空空荡荡,也或者塞得满满的,她自己都分不清楚,总之就是没办法思考任何事情,很……不舒服。
她关了新闻界面,又点开小说app,看了没两行又关了,转手摸出蓝牙耳机带上,翻了之前追了一半的宫斗剧,耐着性子看着。
明明之前追得很热衷的,这会儿不知怎么,看了两分钟就有点烦躁。
古代的后宫哪儿是这个样子?皇帝的妃子哪有这么漂亮?红花灌下马上就能绝育?老中医怕不是要笑死。
不看了,拉低智商的烂剧!
烂自然是不烂的,她只是心烦,看什么都不顺眼。
蹙眉翻了一圈手机,甚至还专门下了几个游戏,从减压的小球,到消除小游戏,再到考验智商的过关益智游戏,最后连大型手游都下了。
然而每个都没玩过三分钟。
这些东西怎么这么无聊?它们是怎么火起来的?还几千万甚至上亿的下载量,数据造假了吧?
造没造假安沐不知道,不过那些游戏是真火,她见过不少同学玩过。
安沐揉了揉太阳穴,仰身靠在沙发背,随手点开了音乐app。
周深婉转的嗓音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轻柔的逸出,动人心弦。
这是一首《化身孤岛的鲸》。
【我未入过繁华之境,未听过喧嚣的声音,未见过太多生灵,未有过滚烫心情,所以也未觉大洋正中,有多么安静。】
这真是一首极好的歌,无论歌词还是曲调亦或者周深的唱功。
安沐听着听着,脸颊隐约有什么滑落,抬手摸过,满手的湿漉。
安沐茫然地望着天花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
【你的衣衫破旧,而歌声却温柔,陪我漫无目的四处漂流,我的背脊如荒丘,而你却微笑摆首,把它当成整个宇宙。】
歌声还在唱着,字字句句沁入魂灵。
安沐想起了金纺路事件,想起了绑架事件,想起了简以溪以身犯险是为了取悦她,想起简以溪挥汗如雨做出那一桌桌美味的饭菜,也是为了取悦她,还有简以溪每每看到她那下意识绽放的璀璨笑脸,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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