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以溪垂着眼帘憋了口气,在抬眸时,眼眶已憋得通红,原本就带着几丝红血丝的眼睛,越发显得穷途末路般的凄凉。
养父不知道她在演戏,老眼一瞪:“胡说什么?!谁要赶你走?我还活着呢!”
奶奶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大伯收到暗示,轻咳一声,开口道:“你要走,我们不拦你,不过有一条,你得写下不得接受你爸任何馈赠的保证书。”
“我本来就不想要爸妈的钱,我已经长大了,我要赚钱养他们!”
简以溪噙着眼泪,想都没想就点了头,完全符合了十几岁没经历过社会险恶的少女形象。
这种保证书存在很大漏洞,基本上是没有法律效力的,尤其是养父母真留了遗嘱要把房子给简以溪,谁也没办法。
让简以溪写保证书,不过是个开场戏,随便演一演糊弄人的而已。
果然不出所料,简以溪这边话刚落音,那边奶奶就道:“你让她写保证书没用,回头建刚非胳膊肘往外拐,谁拦得住?他现在连老娘都敢打了!”
简以溪哽咽着辩解:“我爸最孝顺,他才不会打你!你别诬陷好人!”
奶奶老胳膊一挥,“你别跟我扯这么多,多少双眼睛都看见了的!反正保证书不行,我怕你个狐狸精骗着我儿子再给房子骗走了!”
终于明打明地提到了房子。
简以溪心头冷笑,表面却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奶奶,眼泪悬在眼眶眼看就要掉下来了,却偏偏没有,这不是演技精湛,这是真的心里挺难受的。
“奶奶,我是你孙女,哪怕不是亲的,我好歹也叫了你十几年的奶奶,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是侮辱我呢?还是侮辱我爸妈?你就不怕街坊邻居戳你脊梁骨?”
老婆子油盐不进,“又不是我做的,我怕什么?你别在这哭哭啼啼好像谁欺负了你似的!你要真清清白白就证明给大家伙儿瞧瞧,别光耍嘴皮子!”
“那你让我怎么证明?我都说了写保证书你们还不信!”
养父一看女儿哭,心里难受,喊道:“希希,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先进去!”
养母也道:“希希!听话!小孩子家家的别管那么多,进去!”
奶奶冷哼一声,“什么小孩子?我跟她这般大的时候,老大都满地爬了!老三,你说吧,这事到底咋办?!”
养父痛苦地抱头蹲了下来。
“妈!你到底你咋着?想咋着?!”
“咋着?你说咋着?!我老婆子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巴大,你连个香火都没法给家里传,还为了个外人想打你老娘!你说我想咋着?!”
奶奶东绕西绕,就是不主动说出那句话。
这几天奶奶就一直在折腾养父,养父早就身心疲惫,这会儿闹成这样,他更是疲惫到了极点,再怎么老实巴交也要崩溃了。
“你到底想咋着?!你就直说吧!”
奶奶居高临下瞪了眼养父,一点不心疼自己儿子,还鼻孔朝天道:“我不想咋着,我就想你孝顺点儿!”
“我哪儿不孝顺了?吃的穿的用的,我啥时候短过你?你还要我咋?!”
车轱辘话说了半天,小姑姑胳膊肘怼了大姑姑一下。
大姑姑这才一副和事佬的样子站出来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何必吵成这样?希希怎么说也是建刚拉巴大的,好不容易大了,该挣钱孝顺建刚了,这会儿把她撵走,确实是不合适。不如这样,我做主,出个主意,你们看成不成?”
奶奶故意呸了一声,“你个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有啥资格来这儿插嘴?”
大姑道:“就是因为我嫁出去了,所以我更公道,我说的才可听,你们说是不是?”
大伯附和:“对对,大妮说的对,就让大妮说吧。”
这一家子一唱一和的,真是一台好戏。
大姑道:“我这法子简单的很,只要建刚同意了,往后希希还是建刚闺女,还是我侄女,也还是咱妈的乖孙女,大家都高兴,保证不会再有矛盾,建刚,建刚媳妇,你俩看行不行?”
养父养母对视了一眼,养父站了起来。
“你先说说看。”
大姑笑盈盈道:“其实说来说去,咱妈不就是怕你把咱爸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白送给外人吗?你就把那家业改成咱妈的名儿不就行了?”
养父皱眉:“咱爸攒的家业?我这儿哪儿有咱爸的家业?咱爸都死了多少年了?当初分家,咱妈可是一块儿砖都没给我。”
二伯啧舌:“你这话说的,你结婚不是咱妈给你摆的酒席?打这儿说起你也欠着咱妈。”
养父不吭声了,那时候他确实没钱,不过他也没想结婚,是他妈非要他赶紧结,结了他就得自立门户,他妈就不用管他了。
大姑继续道:“别的咱都不说了,就你那套房,改成咱妈的名儿就行,咱妈自己有房,她也不会真要你的房,就是帮你拿着,省得你糊涂办错事。”
不等养父表态,大伯二姑他们就接连附和。
“这法子好!就这么办吧,别把咱妈再气出毛病。”
“对对,我也觉得好,还是大姐的脑子好使!”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到了养父身上:“建刚,你说句话呀!”
二哥挤过人群先把小笼包给安沐送了进去,自己也吃了两个,这才转身出来站在了简以溪旁边,正当听到这里,嗤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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