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松和张平已经进去,霍青行跟在她身后,提着食盒低声提醒,“小心台阶。”
阮妤轻轻唔一声,算是应声,刚到门前就见阿福和谭柔跑出来,“东家(阿姐)!”
少见他们这般焦急模样,倒让阮妤的瞌睡一下子就醒,她放下点在眉心处的手,拧眉问道:“怎么回事?楼里出事?”
“不是。”
谭柔摇头,刚要答话,阮妤就瞧见一袭红色身影正朝她这处走来,来人不过十三、四,穿着一袭红色劲装,手里握着马鞭,一看就是那种飞扬跋扈、打马闹长街的官家子弟。
他不知道是等久,还是本性如此,满脸写着不耐烦。
看到阮妤的身影,神色倒是立刻变了,眼中闪过一抹欢喜,就连步子也不自觉快了几步,但想到和阮妤的关系又咬唇放慢步子,到底是敛一些本性,握着马鞭的那只手微微垂落,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走到阮妤跟前便跟从前似的,抬着下巴看她,哼声道:“你怎么才回来?”
听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嗓音,阮妤难得有些失神地看着眼前这道身影。
脑海中闪过许多片段,不知道过多久,她才哑着嗓音近乎呢喃地喊一声,“阮靖驰?”
阮靖驰轻哼一声,“干嘛?”说完又有些不自在地拿着鞭子轻扫地面,低着头嘟囔道,“你的事情,祖母已经知道,放心吧,祖母会为你做主的。”说到这,他又忍不住抬起头,看着阮妤没好气地哼声道:“你以前对付我的时候不是很有本事吗?现在怎么?又没人赶你走,你干嘛来这个破地方?”
想起阮妤现在住的地方以及身后这座酒楼,他的脸上就忍不住流露出一抹厌恶。
也不知道阮妤这几个月怎么过来的。
阮妤终于从他的话语中回过神,没想到会在这看到阮靖驰,她看着人问,“你怎么来了?”又朝他身后看去,声音竟不自觉变得哑涩起来,“祖母她,也来了吗?”
“祖母才不会来这样的破烂地!”阮靖驰气她一心只有祖母,语气十分不满。
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后,他和祖母就急着从长安赶回来了,又是水路又是坐马车,总算是趁着年关前回来了,到了江陵府知道她已经离开阮府回自己家去,他和祖母更是连家都没回就跑来找她。
他一路风尘仆仆,衣裳都来不及换,她居然连一句关切的话都没有!
但生气归生气,也不是第一次了。
阮靖驰也就不高兴了一会,很快又晃着鞭子嘟囔起来,“走吧,祖母在那个破镇子上等你。”说完就自顾自往外走。
想到祖母就在家里等着她,一向沉稳的阮妤此时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忙转头和谭柔说,“我先回家。”
谭柔自是点头,“姐姐快去吧,这里有我看着。”
阮妤便未再说别的,余光瞥见身边的霍青行,还未说话就听他低声说,“我陪你回去。”
“好。”
两人一道朝马车走去。
阮靖驰刚刚是骑马过来的,这会已经在马上坐着,远远瞧见阮妤和一个陌生男人并肩朝马车走去,他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瞧见他们要上马车立刻策马过去,拿着鞭子拦住霍青行的去路,冷着脸问,“你是谁?”
阮妤已经上马车,瞧见这副画面,立刻探出身子拧着眉训斥他,“阮靖驰,把你的鞭子移开。”
可阮靖驰是什么性子?怎么会听她的话?
仍握着鞭子指着霍青行,扬着下巴又重复问了一句,“你是谁?”想到阮妤那个家似乎还有个哥哥,他微微蹙眉,又问,“你是她那个哥哥?”
霍青行被他用鞭子指着也面不改色,闻言掀起浓密的眼帘看着他,语气淡淡,“不是。”
不是?
那他是谁?
阮靖驰皱着眉,脸色也变得阴沉下来,既然不是,这个男人凭什么和她走那么近?而且阮妤居然还允许他一起上马车!
他心里气得不行,脸也彻底沉下去,少爷脾气一上来就想拿鞭子去抽人,可鞭子刚刚甩出去就被霍青行握住。阮靖驰一怔,显然没想到霍青行居然会接住他的鞭子,抽了抽,发现没抽动,脸上的神色终于变得认真起来。
这个看似文弱的男人居然有着他没想到的力量。
阮靖驰心中惊骇,脸上倒是未表露出来,他看霍青行一眼,而后拿鞭子绕一圈手腕,还想再抽就见阮妤从马车里出来了,“没事吧?”
本以为阮妤是问自己,阮靖驰心下一动,手上力道也跟着松懈一些,刚要答话却见她是对着那个青衣男人说的。
在他眼中始终高冷矜贵,无论何时情绪都很少有波动的阮妤,此时脸上竟有着藏不住的担忧和关切。
这一份从未窥见过的模样让阮靖驰彻底愣住。
霍青行听到这道关切的声音,冷淡的眉眼倒是立刻泛起一抹柔和,他偏头看着阮妤温声宽慰道:“没事。”
阮妤仔细看他一眼,确定无碍,这才看向阮靖驰,冷着脸斥道:“阮靖驰,你胡闹什么!”
听到这熟悉的话语,阮靖驰也不知为何,从前能够嬉皮笑脸回击的他今日握着鞭子的手竟忍不住颤抖起来,他紧咬着牙,红着眼看向阮妤,用比阮妤还要气愤的话语回吼道:“你居然为别人吼我!”
凭什么她对别人都要比对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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