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样栽培陈庆,我看他可没知恩图报,他带回来的好东西多了,献给您多少?一成?两成?要是没有您的照拂,能有他今天的好日子?”
“大人,只有陈庆一个露脸,那是他露脸。若是小人等都能进献海外珍宝,官家瞧的眼花缭乱,只能说您教化有功。”
“陈庆只往那一条海路走,我们人多,可是四海都去的船队。”
市舶使听的怦然心动,可是实在不明白陈庆好在哪儿,就带来了叫扔泪流满面的果子,就入了官家法眼。有心和他们说,官家喜欢那些能吃的奇怪蔬果、动物,又怕消息传出去,被御史上奏弹劾。毕竟祖宗成法是禁止要求各地进献贡品,更别提为了吃点海外的奇珍异兽,叫海商们出海寻找、谁能找到就给谁加官进爵。
官家是爱惜声望的仁君,干不出这种事。就算是合乎他的心意,也要为了名声重罚自己。“不知道。那海外奇奇怪怪的东西多了,你们这些年也没少带回来,销往京城,官家看上过哪一个?”
海商们一边在这里缠着他打听消息,一边悄悄找江南厚土生春店的掌柜,托他在进京面圣时问一问,本来就有商业关系。又派亲戚、机灵的手下带着珍宝礼物上京城,找自己认识的、官家宠信的大臣府上行贿。不论是任地方官期间认识的或是同乡,在行贿这方面他们很专业。
三位相公、参知政事、童贯、高蜜、张商英、狄谏、徐绩、谢宝、章惇长子、王南陔、贾岱玉等人都收到了厚礼。
这份名单就是京城中人默认的、有地位的、常常能进宫和官家促膝长谈的大臣。
徐绩反应最快,他在户部做侍郎,看起来只要等尚书让位就能当尚书,立刻进宫劝说官家:“官家,不可捐粟、捐官、以及卖度牒。官家禁止捐官,实在是英明,为长远计,现在赋税年年增加,就是官家的高瞻远瞩。急财无异于杀鸡取卵。”
林玄礼刚刚在看关于女真诸部的变化,斡鲁补冬天时征讨了几个不服从命令的女真部,又非常慷慨的给予粮草,赈济了另外两个被暴风雪袭击的小部落。大宋的枢密院不觉得有什么,以为忠心不二,辽国的枢密院甚至不闻不问,但在他看来就是狼子野心。
敛财小能手突然进宫求见。搁下奏本耐心听取意见,听他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番话:“徐绩?这话从何说起?难道有人要倡议捐官?现在官员家恩荫还不够多吗?”一个人做了官,能拉拔好几个人封散官,这还是我努力控制的结果,原本一个人做了七品官能带着十多个人做九品小官,虽然不干活,可是他们也不交税啊!
徐绩讶然:“官家还不知道么?您封方益鑫为奉议郎,封陈庆为员外郎,现在天下的富商都想求您高抬贵手,法外施恩,赏他们一个官身。说是光耀门楣,实则逃税漏税。”
又从怀里掏出八本礼单:“这是登门行贿的人留下的礼单,请过目。”
童贯咬牙切齿的接过去,转呈官家眼前。用杀人的眼神盯着徐绩,他收了贿赂,正打算帮人问问官家呢,零食时间准备了苏式点心,设计好了切入话题的方式。
林玄礼展开礼单一看,有点痛苦:“我现在就想给他们加税!缴税时个个都说没钱,行贿时好大手笔。”
徐绩只要求不要允许富商捐官,员外郎前些年成了富人的代名词!
童贯目送徐绩离开后:“官家,吃点点心,歇息一会?今日准备了苏州的桂花芡实糕,还有天鹅酥。”
桂花芡实糕清香甜美,而且疏松软糯。天鹅酥是一种雪白的千层酥,看起来像天鹅的翅膀一样层层羽翼。
林玄礼啃着点心:“魏季礼,你来写一封信,给江南市舶司,唔,给所有的市舶司。”
魏季礼随时待命:“遵命。”
林玄礼简单描写了一下番茄、辣椒、玉米、地瓜、土豆的特点,又详细描写了金鸡纳树和橡胶树的特征以及大概产地:“这几种东西我都告诉过市舶使,叫他格外注意进口货物中的清单,但不要告诉他人知晓。这次不必了,叫他说出去,这封信也可以示人,谁要是能为我找来这些东西和种子、小树苗,验证无误,立封为员外郎。”
这些东西的价值远胜于一个员外郎带来的税收损失。唉,现在有石油,我知道石油能做塑料,但谁都做不到。需要橡胶,橡胶能绝缘,有了橡胶才能研究电,发电——和储存电。
林玄礼深沉的想:等电池、电阻、电线都制作出来。我就会了,地线火线我也会接。电线也知道,铜丝和橡胶……不好!流民一定会去偷电线的。但可以研究发报机,滴滴滴滴的那种,这个略懂。
魏季礼踟蹰道:“官家,只怕有人倾家荡产也要出去找,找回来还会被人冒功。”
林玄礼原先也担心,但陈庆那种嚣张得意野心勃勃的神态,真是令人警惕:“商人嘛,赚钱多了,自以为富可敌国,都有几分桀骜不驯,想用钱弄权。岂能让陈庆一人独大?”
魏季礼大概明白了,按照港口和市舶司数量,市舶使的名字写了对应的信,逐一发出去。
将作监也收到官家的命令,要求研究制作纯度更高的玻璃。
现在的玻璃大多是染色的,最纯净的不加颜色的玻璃看起来灰突突,官家想要入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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