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礼赶紧:“今日到此为止,你们都回房休息。为先帝举哀,斋戒静坐。”
一路从王府正殿跑到后墙,过云梯到宫里,那也是宫墙边上,在一口气跑到书房。
也就是个六公里跑,这就已经让章惇等了好一会了。
接过宫女奉上的热茶喝了两口,喘喘气,擦擦汗,把狐裘丢给宫女,对身后的侍卫们感慨:“当皇帝属实是个体力活。”
童贯假装喘的也很严重:“是啊。”
侍卫们倒是没这么喘,谢宝还有心调侃:“官家,您都几个月没好好练武了。”
林玄礼笑道:“等出了丧期,先把你打一顿。”喘的没那么严重了,就接见章惇。
章惇进宫打算找他谈谈未来的政策,以及……苏轼。这次封赏群臣没有苏轼苏辙兄弟俩,但谁都知道,苏轼是十一郎最喜欢的就是苏轼,这么多年书信礼物不绝,苏轼能有今天,全靠十一郎。开头先用别的话题引出自己要说的事:“官家刚刚登基,要天下施恩,理应开恩科。”
林玄礼有点心痛,扶着桌子喘了一会:“好多钱啊,这次施恩群臣花了好多钱啊!暂时不要增加进士了。”朕要养好多闲人哎。
章惇震惊了,差点绝望:“官家!为国选材取士,怎么能吝啬钱财!”就知道贵人不应该做生意,也陷入了这样蝇营狗苟,算计钱财的境地。你刚刚不会是跑出宫算账吧?筹措军费也不需要官家做生意,糟糕,这份生意也没法让旁人接手,还是皇家的。
林玄礼有点怀念的看着他:“哎,还是你这么凶我看着顺眼。”
章惇就如他所愿的严厉抨击了国家选士还舍不得钱的扣门行为:“请官家下旨。”
“今年是不是太仓促了?”
章惇心说往年先帝怎么做的时候,你一点都没注意吗:“今年昭告明年或后年开恩科,举子们才有时间进京赶考。”
“哦,那行。”林玄礼沉吟了一会:“六哥的政策,我觉得都很好,没有什么值得商议的,只是能省则省。冗兵,尤其是流民,唉。”
章惇:“自从打下宁夏平原之后,流民基本上都被安置了,官家不必忧虑。”人口众多,需要更多的土地,战争和扩张是最好的选择。
林玄礼又想起现在的黄河问题,和他谈了谈黄河水道,对这地图研究半天,现在没有什么著名的水利专家,仁宗时期有一个著名专家,提议给黄河改道,耗费国力民力最后依然发洪水。
章惇:“维护黄河,也只有挖淤泥、疏河道、开支流。其余之事,只能听凭天命。”
“唉。”他自然而然的说起:“苏轼对治水颇有心得。听说你们曾是形影不离的好友,咱当年也不敢问为什么分道扬镳,现在倒要请教。”
“只是一点政见不合,以及误会。”章惇心里想的是不能共存,可是又放不下自己的政治抱负,仅仅因为苏轼回归政事堂无可抵挡……就要退却么?不行,非得让他们知道,苏轼那样试图就事论事是不可能的,朝廷官员做的的不是事,而是人。“官家有意重用他?”
林玄礼点点头,试图调节两人矛盾:“他比你小两岁,今年也六十多了。章惇~相公~我一向不参与党争,只喜欢干练有用的人才。”
章惇心说您不会是撒娇吧?想了想,不能独相,也要占据主动权,立刻给他一个惊喜,和官家硬刚是很难的,尤其是这位官家特立独行:“东坡有大材。”
林玄礼心叫不好:[六哥我怀疑他要搞事!]
[六哥:嗯,让他搞。]
“愿闻其详。”
“水患长达百年,官家方才说苏轼对治水有心得,莫非打算任命他修缮黄河水道,杜绝泛滥?臣支持。”
林玄礼:[蔫坏老头!黄河泛滥这种事,怎么可能彻底杜绝!]
[反正得修,修好了水泊梁山就没水了,只有良田,诶嘿。]
谈了半天,总算下旨让苏轼苏辙兄弟俩回京候命。是入驻政事堂打破独相局面,还是去支配数十万民夫修缮黄河水道,都不确定。得见了面和他谈一谈才知道。
又赶紧去见那两个可可爱爱的小侄女,俩人都闷闷不乐,情绪低落。
二宝三宝有半个月没见到叔叔了,本来想问真的再也见不到爹爹了么,又想起保母们的恐吓嘱托,不吭声了。
林玄礼轻声说:“六哥给你们起了名字呢,等到五岁时才公布。”据说这样有利于寿命的。
俩小孩被转移了注意力:“我叫什么呀?”“叔叔告诉我嘛~~”
“嘿嘿,我不说,要耐心的等哦。”是赵福绵,赵福延。
哄完小侄女,又和兄弟们聚会。素菜的炖锅味道也不错,兄弟们也从悲伤中走出来了一些,只是最风趣的人成了官家,现在都穿着丧服,也不能说笑、听音乐。
赵似感叹道:“要不了多久,就要除服了。”
林玄礼笑了笑,点点头:“算下来扶灵启程时,是夏天七八月份,你们可要做好准备。”
第110章 新君的旨意
苏轼接到旨意,带着王朝云准备回京复命:“真是意想不到。我到了这把年纪,还能一展抱负。”这次心态轻松惬意,还很笃定。
王朝云调侃道:“相公这一肚子不合时宜,总算遇见识货的。”
苏轼笑嘻嘻的捋胡子:“未必能入驻政事堂,章子厚……”怎么说呢,当年乌台诗案,章惇为我辩白,高娘娘启用旧党,我从戴罪之身升到正三品,当上的皇帝的老师。苏辙和其他旧党人士……这是党争,但在章惇看来这肯定不只是党争,是友人背信弃义?但他报复的太过分了,要置我于死地。让兄弟天各一方永远不能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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