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似垂头丧气:“六哥也不肯见我。”
朱太妃叹了口气:“他也不肯见我。一个人闷在屋里。哎,茂儿这一死,我都觉得心口疼,何况他身体虚弱,自幼多病。”
先帝其他的嫔妃,邢氏、宋氏、向氏、刑氏、武氏、郭氏提到儿子去世这件事,都深觉哀痛,她们倒是对官家的痛处感同身受,只是劝不了他。
向太后一个都没生,反倒无牵无挂:“先帝在世那会,一气死了多少个儿子,还不是熬过来了,也没什么受不了的。缓一缓,养些日子就好了。明年再生一个,一样是大胖小子。行了,你也别哭了。幸好最近朝廷太平无事,不会影响他休息。”
朱太妃两眼有些红肿:“唉,我又哭孙儿,又哭儿子。”
林玄礼心说:小豪猪不生孩子其实挺对的,我可受不了这个,弄一个继承人抚养长大、好好教育不难。所以赵佶的基因咋就那么牛逼,产出率也高,存活率也高,我看他的JJ还没有我的大。而且只在他本人身上变异,九妹都不行。
赵似心说:李清照现在怀孕将近五个月,她能安安稳稳的吧?好紧张啊。没想到那么小那么白里透红的小孩子转眼就不行了……六哥现在肯定伤心坏了,又不肯听人劝解,唉,这种时候也没法劝解。
官家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躺了两天,宫人侍从消无声息的服侍,他又吐了些血,可能是淤血吐了出去,总算振作精神,准备给儿子追封为太子。
得去上朝了,再不上朝,百官们会人心惶惶,还在推行的政策也会受到困扰,会有一些不好的传言,譬如皇帝要病死。皇帝垂拱而治时,仅限于皇帝英明敏锐,盯的官员们不敢轻举妄动。
林玄礼一手一个泪眼汪汪的小侄女,在窗下叫:“哥哥。”
俩小宝宝带着哭腔:“爹爹。爹爹。”
赵煦的声音轻弱:“让他们进来。”
仨人带着同款的、崭新的银白色风帽,叔叔不用为侄子服丧,姐姐也不用为弟弟服丧,这只是礼貌。
林玄礼进门一看,吃了一惊:“六哥,你太憔悴了,保重身体。”
赵煦点点头:“我知道。唉,道理我都懂,又有谁能做到呢。昔年读史书,见唐太宗哭儿女,觉得他不该如此儿女情长,现在想想,数名儿女先于他而亡,又丧妻,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住这个。”说着话,接过女儿,手里一软差点没抱住,险些把她掉在地上。“吓煞我也。”
二人相对无言。说想开点也不行,这不是想开点的事,也不是还能再生一个的事,说好玩好笑的事开解他也太混蛋了。
林玄礼全靠当年的工作经验:“我听官员们议论,现在要是有些朝政上的事务,可以让您派遣心怀,暂时想些别的事,可最近海晏河清,一个欠揍的夷族都没有,这准是被西夏近乎灭门给吓着了。哥哥,我听说日本那个八幡太郎,把源氏势力提高到了顶端,他们还真有意思,就当幕府将军,把天皇挤兑的饭都快吃不起了。我听说有一伙伊贺忍者,高来高去,神出鬼没,蹿房越脊如履平地,我武功这么好,上房还得爬好几下呢。可惜不能叫他们当贡品送来几个。”
老板因为家事心情不好,要么骂韩国棒子要么骂日本鬼子,超好使的!
官家也确实不想听他安慰,沉吟了一会,轻声道:“你不懂。早些年我特意问过此事,不是他们武功有多好,只是倭人身材矮小,房屋也很低矮。你总在王府高大房舍里爬……你上房顶上干什么?”现在的堀河天皇在13岁时娶了32岁的亲姑妈,一切政事都由白河上皇做主,唯一可喜可贺的是他虽然也是二十一岁,但也没有子嗣。女儿还在这儿,不能聊这种话题,
林玄礼挠挠脸:“喝酒赏月,感觉风景会很好。”
“幸好茂儿不能跟你学,你准得把他教坏。”说到这儿又哽住了。
三宝不明所以的被气氛感染,也哭了。二宝抬手给爹爹擦擦眼泪。
林玄礼镇定自若:“我还在房顶晒了些萝卜干,有风,晒的更好,做了些五香萝卜干,佐粥能多吃一点,只是吃多了会放屁。”
赵煦淡淡道:“朕十岁丧父,可是在十岁之前,在你出生之前,宫里的气氛始终都很压抑。前朝党争牵扯进后宫中,曹太皇太后,高太后,向皇后,没有人支持先帝。
朕当年就想,如果我长大了,我可以和先帝一同,推广新政,富国强兵,令大宋重振国威,让西夏等诸小国不敢来犯。
先帝和王安石误信小人,酿成大祸,先帝为此一蹶不振,那时候你刚一岁。
等到宣仁圣烈太后垂帘听政时,我名为皇帝,实则与囚犯无异,满朝文武除了苏颂之外,无一人恪守臣节。
你不知道,当年章惇曾面见宣仁圣烈皇后,直斥她尽废新法,于国有害。
然后被流放到偏远苦寒之地。
朕苦熬了六年,忍气吞声,终于能够亲政……我没那么脆弱。”
林玄礼毛骨悚然的起身行礼:“是。”好可怕!
俩小宝宝拉着官家的睡衣,泪眼汪汪:“爹爹QAQ”
“爹爹你好难啊”
赵煦瞬间破功,吧嗒吧嗒掉眼泪:“带她俩来干什么啊,她俩懂什么,呜呜呜呜。我怎的如此命途多舛,诸事不顺。呜呜呜。”
林玄礼:“呜呜呜我也不知道,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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