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使者试图还嘴,但跟不上。
吵架这方面总是能赢的。
赵煦继续看着庄重的乐舞,听他们争论,心下暗道:不错,赢了西夏一场,你们就敢和西夏如此不客气,却不敢指责辽国。这已经是国内最有胆略的一些大臣,敢跟着章惇改革,敢主战,敢于积极进取。等大宋赢了辽国之后,你们就敢于当面骂辽使无礼。在朕小时候,辽使的态度更凶。
想到这儿,吩咐左右:“去将新制的‘一年景’花冠取一顶过来。”
很快就捧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花冠,用罗绢、通草、金玉、玳瑁、点翠做的,上面乍一看就有几十种花卉,桃杏荷菊梅等等数不胜数。
东西一拿过来,五颜六色,赫赫生辉,人们都安静了,看着官家要将此物赐给谁。
官家淡淡道:“赐给佶儿。叫他尽力早些康复,西夏使者想去拜见他这位大胜还朝的好汉,叫他戴上花冠见人。”
太监郝随:“遵旨。”
捧着大花冠就带着人走了。
到了十一郎所居的小院,见郡王强撑病体,正在指挥卤牛肉。
本来带病也能出席宴会,但咳嗽个不停,或者是哗哗流鼻涕的就不行,太不雅观。
林玄礼在屋里窝着,前两天疯狂咳嗽,这两天倒是好了,就是鼻塞。
不许开窗,只能开门,开着门又不能让人把解冻的生肉和锅端进来。因为是要送给别人吃的,他也不能亲手往锅里扔调料,只好把步骤告诉床边的侍女,侍女再去卧室门口告诉厅里的侍女,厅里的侍女再去门口传话:“郎君让你用筷子扎一扎,扎穿了就是熟透了。”
“好嘞。扎穿了。”
一层层传进去,林玄礼端着一碗姜汤当茶喝,沉思道:“昨天晚上炖了半个时辰,泡了半夜,又炖了一刻钟,差不多了。拿进来我闻闻。”
保母:“行,煮热了可以拿进来,带着冰碴的生肉寒气太重,怕把你冲撞了。”
太监大摇大摆,小内侍捧着花冠来到院中。
郝随也不用客气,直接进门:“殿下好威严,次第传唱。”
官家往宫外传话才用人一声声传递呢。
“哈哈哈你别笑我了,这不是不能见风嘛。六哥有什么吩咐?”
“官家正设宴,辽使和西夏使说起郡王,官家特意赐花冠一顶,别下床行礼了。官家叫你尽力早些康复,带着花冠,见这两伙使者,耀武扬威一番。”
“好好。我一定尽力。”
太监又问:“郡王要戒荤腥,还炖肉做什么?”
“哎呀,吃不到嘴里,闻闻味儿也是好的。”做好了切片送人之前,我不得品鉴几口么?尝尝咸淡,尝尝软硬,尝尝入味的程度,哎呀半盘子吃没了。
……
宴会毕,官家和朱太妃独处时已经很累了,说了些喜庆祥和的闲话:“……您相信他是因为暴饮暴食、大惊大喜生病么?”要么是在边关冻出病根了,要不然就是被这些文官罗织的大罪吓着了。我让他们吓唬吓唬他,没让他们往死罪上罗织。
佶儿从小看的都是史书,照猫画虎,现在就应该开始称病、闭门不出、然后沉溺声色歌舞抢劫民田以自污,史书上的文臣武将遇到事情时都这么做。
唉。并非我本意。我的意思是让他老实一点,在后方出力。
朱太妃笑道:“别的武人,要是因为暴饮暴食而称病,那太假了。要是他么,有点合理。你忘了么,他刚回来的时候见什么吃什么,一看就是饿得狠了。这人饿的时间长了,猛然大吃大喝,肯定受不了。当时哀家说他,他还泪眼汪汪的说他饿,哎,这谁能狠得下心不给他吃点心呢。”
赵煦:“……”没有!还是不合理。哪能这么馋,他又不是没吃过好东西。一向很能吃的人,怎么可能撑坏了。
正在这时候,送来一盘号称秘制的卤牛肉。
宫女解释说:“郎君不曾染指,是指挥小人们烹煮的。”
果然色泽红润,丝丝入微,唇齿留香。
“红雁传书,红雁传卤牛肉。”林玄礼只尝到两片,剩下的部分和保母争夺半天,最后决定做风干牛肉片,用炉子烘干的那种。试图起床活动一下又被按了回去,瞅着新来的宫女,名字就叫红雁的,明眸皓齿,娇俏可人。
红雁轻咬嘴唇吃吃的笑:“官家说肉味不错,他不方便来看你,赐你一斗胡椒。官家还说叫你放宽心,安心养病,不要听信奸佞小人挑拨离间,伤了兄弟之间十四年来的情谊。官家说你是在他眼前长大的,倘若他看不清你,还能看清谁呢。”
林玄礼体弱多病的靠在枕头上,咳嗽了两声:“连六哥也不相信我是吃饱了撑的么?嬷嬷我想吃点茶……”一下子连茶和酒都断了,我现在缺□□好难受。
[其实说白了,现在就是节食减肥导致营养不良,营养不良导致抵抗力下降。]
[节食减肥必然反弹,唔,帅过就可以了。现在帅过了,老婆也基本上定下来了。]
保母:“不许吃茶,安心睡觉。”
赵似和赵真真在出宫前又来探病,笑嘻嘻的喝茶:“十一哥,你得补半年的觉呢。上午我来看你时,见你睡得正香甜,现在总算是醒了。”
赵俣热心提醒:“生病时可别碰女色,我在这上头吃过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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