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啊,快救救我,求你了!!”
“求求你救救我,出去之后你要多少报酬我都愿意给!!”
“我也是,救救我救救我!!”
呼啸风声中是惨烈的哀嚎求救声,谢之权面色平静,转身长袖一甩,掌中凝结出湛蓝水意,而后手掌向前挥出一个握剑的动作,柔和的水瞬间就冻结成了一根冷气四溢的冰剑,气势磅礴惊人。
此时已无人敢问她是何种修为,胆敢单枪匹马闯入魔藤地界救人的,便知必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此次二十岁之前修为封顶的,众人只知实力最强悍的便是高见境的巅峰,差一步入窥天。
眼前白衣女子似是经历了千万磨难,通身气质临危不惧,甚至是高高在上丝毫不将这能让他们神魂俱碎的魔藤放在眼里。
兰疏听谢之权的话,不敢再头脑一热做出什么悔不当初的事情,乖乖地握紧信石躲在苍老粗壮的古树后紧张地看着眼前战况。
谢之权手握一柄毫无雕饰的简单冰剑,身形如风,干净利落地躲闪在千百条狂乱挥舞的藤蔓之间,手起刀落之时,不过刹那便又将一个伤痕累累的人救下。
她何时变得这般英勇厉害,几欲令他神魂颠倒的绝尘风姿是兰疏从未见识过的。
他从未觉得自己识人的眼光如此好,透过咸鱼的假象认准了一个真正惊才绝艳的人。
可是。
刹那间飞溅的鲜血似乎溅入了他浅薄的瞳孔一般,瞬间明亮的天,变成了一片炼狱的红。
兰疏看到被谢之权频繁从手中将食物夺走的魔藤,因控制不住暴怒的情绪,身形突然暴涨了数倍,手握冰剑拼死反抗的谢之权沉着面色艰难应对,直到后来冰剑不堪重负,寸寸断裂,化为清水渗入地中,没有武器的谢之权只能赤手空拳地来搏斗,她从最开始的从容应对,到现在的狼狈后退,挺直的背逐渐佝偻。
不该,不该的。
这不该的!!
“呃啊——”
一条尖锐的藤蔓在谢之权又一次徒手撕碎了其余藤蔓时,以迅猛之势趁机钻进空荡,倏地从谢之权的胸口穿透而去。
兰疏看到她背后的细小碎肉喷了出来,染得整条青灰藤蔓都红了。
兰疏当场疯魔。
“谢之权!!谢之权!!!”
一袭飘然白衣被灼热鲜血浸红,温润如玉的人似是在那一刻突然失了所有的声息,脸色灰暗无光。
兰疏的眼眶仿佛要流出血泪般烫得生疼,他不敢置信地哭喊着朝她跌跌撞撞奔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用力地捏,使劲地掐,欲要将之粉碎般,疼得难以呼吸。
嘴里大口大口吐着血的谢之权眼眸失去所有光彩,形同一只破碎的人偶般被魔藤甩垃圾似的随意抽出饮饱血的藤蔓狠狠一扔,无声无息地脸朝地跌入尘埃之中。
兰疏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剧烈疼痛的胸腔像是被钝刀来回切割着,疼得五脏六腑都难受至极。
他手脚并用地爬到谢之权身边,慌乱无措地搀扶着软绵绵如一滩烂泥般的谢之权,手掌所触及之处,无不是粘稠温热的鲜血,兰疏铆足了力不敢再多哭一声去浪费力气,他狠狠将嘴唇咬出血来,颤抖着环抱住谢之权,将人吃力地拖到了魔藤的攻击范围外。
全部心神都留给了谢之权的兰疏,没有看到几个眼熟的人突然自林中出现,在他只知道扑向谢之权完全无法顾及自身安危的时候,冷北紧张着神色迅速出手拦住了一条攻向兰疏的藤蔓。
“阿舒,小心!”
尚未查探清楚魔藤实力的冷北,就这样毫无准备地同魔藤交上了手。
其余三两随她而来的,也纷纷上前助她一臂之力。
唯独一个穿红衣的,瞥向失魂落魄的兰疏的目光,始终坦荡地显露着嘲讽之意。
“谢之权,谢之权你醒醒,你别吓我,别吓我...”
短时间内经历了一场生死轮替的兰疏,此刻毫无往日那骄矜清贵的昳丽模样,整个人蓬头垢面哭得双眼红肿。
兰疏先是拿出传音法器一遍又一遍地给不知身在何方的兰翎传送消息,结果对面始终毫无音讯。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疯狂地从储物袋中掏出族中所留给他的救命丹药,一个劲地要喂给谢之权,可无论他硬生生喂进去多少颗,甚至是嚼碎了亲自喂给谢之权,她的伤势依然恐怖如斯,毫无回转。
兰疏满目苍凉,绝望至极。
意识混乱的谢之权依着树干,气息微弱。
她胸前一个空荡荡的大洞,触目惊心。
稍稍瞥向胸腔一侧,甚至可隐隐窥见尚在跳动的暗红心脏。
撕心裂肺的哭声似是唤醒了她最后一点所剩无几的意识,谢之权艰难地睁开眼,灰败的瞳孔让兰疏又难以抑制地痛哭起来,他捧住谢之权逐渐冰凉的脸庞,胡乱又惊惧地落下一次次轻如蝶翼般的吻。
“都怪我拖累了你,是我愚蠢无知,自负自私。”
“我就活该先天体弱,像我这样不知好歹的人就该早点死去,活着也是为祸他人。”
“你说得对,我自始至终都没有长大。”
“你拒绝我是应该的,像我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你。”
他的睫翼悬挂着透明的泪,要落不落如晶莹的破碎琉璃,兰疏从未露出过如此哀恸的神情,他一边喃喃悔过,一边不停地轻轻亲吻着没有任何力气来回应他的谢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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