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骗了无数纯情男子的温雅容颜,令他瞳仁震颤,神智霎时混乱起来。
她,她为何会来到此地!?
不,我万万不能让她看到我被火灼烧的丑陋模样!!
然星火跃上他素白衣衫,立刻便一点即燃,他像一只被扑火失败的可怜飞蛾,被熊熊大火吞噬着,平日里最爱惜的绝色容颜,只能任由其被火舌一点点烧破,烧烂,最后融入白骨终成灰炭。
少年绝望地寻着躲避之所,灼肤之痛伴随着见到所思所念之人的疼,扭曲成一股几乎要拉裂他理智的力量,他被人羞辱,被人欺压,被人污蔑时都未曾心生死志,如今只是被她撞见自己的惨状,眼中的斑斓色彩便尽数褪去。
这是他短暂一生中唯一交付过真挚情感的人,虽然,她是个不可饶恕的恶心骗子。
红衣男子看到少年被惨无人道地燃烧着,狭长的凤眸中即刻流露出变态的愉悦感。
顺着少年那惊慌失措的视线,红衣男子回首,发现了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呀,原来是你的老情人啊。”
红衣男子掩唇夸张一笑,转身摇曳生姿地走到那个目光呆滞的女子身旁,姿态妖娆地揽住了女子清瘦的肩,状似亲密地垂眸同她咬耳。
然那点窃窃私语,声音却大到传入了少年耳中。
“你还挺无情呀,明明是主修水元素,看到老情人被我活活烧死也不肯出手相助,真过分呢。”
“但是我很满意,如果你能陪着我看完他被烧死的全过程,那么——”
红衣男子启着殷红如血的唇,声声暧昧。
“那么,我允许你晚上来找我。”
话落,咬牙强撑的少年终于惨叫出声,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哀惨。
女子还记得他过去的嗓音是多么的清越甜蜜,撒娇发怒时都能够酥麻她的耳朵。
但现在他的喉咙被火烧穿,声声歇斯底里的哭喊都像是钝刀划铁,刺耳钻心。
她的脚像是被钉在原地,红衣男子置于她肩上的手如有千斤重,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逐渐失去色彩的眼眸滚落的泪一滴滴被烫化成烟雾,最后沁出血来,彻底失明。
他化成一团最炽热的火,却温暖不了任何人。
往日最神采飞扬的眼眸,那点亮如星河的光,从见到她起,便似星海坠落,一瞬湮灭,甚至因她的懦弱无情,失去所有生机时还饱含着对她深入骨髓的怨恨与痛悔。
悔不当初,被她纯善温柔的面庞所欺。
悔不当初,被她所伤之后胡乱寻了一味剧毒的良药来治愈千疮百孔的心。
悔不当初,见到她时,居然还犯贱地升起了点滴期待,渴望她的拯救。
然,万般皆枉然。
宁成灰骨,也不再对她有一丝留恋。
......
谢之权从眼前女子生平记忆中抽身,仰躺在沙发上无语凝噎地掐了掐眉心。
近来找上门的祈愿者,质量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差。
还一个比一个渣。
跟前这个佝偻着背完全不敢直视她的女子,白生了一张极具欺诈性的脸蛋,整个人目光浑浊,灵魂萎靡不振,格外惨不忍睹。
“你意欲如何?”
谢之权置身于朦胧光晕之中,令人无法窥视其真容,然她目光如炬,生生让女子惊惧地打了个冷战。
“我...我....我不想再做、做噩梦了...”
“希、希望大人能够帮我救救他,这样就、就行了...”
自亲眼见到那个被她辜负的少年被人活生生烧死,她就日夜被噩梦困扰,梦中无数次出现的,都是少年被烧成了可怖焦炭般的惊悚脸庞,他口中发出鬼泣般的嘶嚎,一边流着血泪,一边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救他!!
心生魔障,被困在过去无法走出的她,因修为无法再进一步,在那个玄幻的世界之中,年纪轻轻便耗尽了阳寿,含怨而终。
她的诉求相当直白简单,掐断噩梦的源头便心满意足了。
然而对此,谢之权却是忽然止了声,葱白指尖敲击在沙发扶手上,沉闷的叩叩声正好对上了女子絮乱的心跳节奏。
她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心头惶恐慢慢放大。
良久。
“你,真的心甘情愿吗?”
“即便失去这一半灵魂,投胎转世的你可能会福运减半,成为一个病魔缠身亦或是孤苦无依的人,还仍旧愿意为了心愿而献出一半灵魂吗?”
谢之权声调冷凉,似是在诉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只见女子不安交握的手突然用了力,指节泛着淡淡苍白。
“福...福运减半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吗?”
她斟酌着开口,生怕惹了谢之权不喜。
“你若是这么问,那么我只能告诉你,没错,以半个灵魂为代价来偿还夙愿,你转世投胎后福运必然减半,运气好一点,可能会投胎成一个穷困潦倒的人,家徒四壁,恶病缠身,倒霉些,那投胎成什么猫猫狗狗鸡鸭鹅之类的,也大有可能。”
谢之权慵懒地翘起二郎腿,态度忽然散漫了起来。
“这,这...”
女子并未想到这一层,这些代价对她来说过于惨烈,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接受。
“大人,可否,可否再给我些时间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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